三月后。
腊月的京城,寒风凌冽,一场冬雪过后,愈发的冷了。
一辆朱轮华盖车从宫门缓缓驶出,西斜的霞光照亮了夹道,车轮压在积雪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迎面驶来镇北侯府的马车,王璞与东来打了照面,马车停下,马车帘子相续被人掀开一角。
若素身穿大红羽纱面鹤氅对着另一辆马车上的人暖暖一笑,少女明媚,红妆似火,暗淡了万丈的霞光。
褚辰下了马车,他走到若素跟前,从怀里取了一包糖炒栗子出来:“圣上近日龙体有恙,素素连着看诊几宿,辛苦了。”
若素越过巧云,亲手从他手里接过黄纸包裹的栗子,竟然还是热乎的,他穿着一件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鹤氅,身形伟岸硬挺。
“不是说成亲之前不能见面的么?你怎么会来?”若素娇嗔道,被宠坏的人,脾气总是渐长,正应了那句话: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皇上眼下连睁眼都困难,更没有听说有召见褚辰,要不是用药强行吊着这条命,怕是早就升天了。
褚辰让若素务必要保住老皇帝的这条命,也是担心会因为国丧,误了大婚。
眼看着,紫禁城就要变天了,可他和她.....似乎置身事外,只等着一月后成亲的日子。
褚辰生的高大,又曾为武将,他站在马车帘子外头,抬手就能捏到若素裹在兔毛毛领里的脸。
圆润了不少,隔着厚厚的棉服,胸脯的鼓鼓还是很明显。
他目光幽深,已经好些日子没体会软玉温香了,要不是顾及大婚在即,要节制守礼,他也不会只能干看着而已。
“天黑的早,你回去吧,我明日亲自上门送礼书。”总是寻着机会去见面,越是到这个节骨眼上,越是忍的煎熬。
礼书是三书之一,也称过礼之书,通俗的说就是礼物清单,其中详细列出了礼物的数量与种类,在过大礼的时候能用上。
婚礼置办匆忙,褚辰尽量一样不落下,他比她还要郑重。
看着承恩伯府的马车消失在拐角处,褚辰跟着小黄门徒步入了宫门,褚辰并没有去皇帝的寝殿,而是入了西宫。
乔婕妤因诞下皇子有功,皇帝特赐了淑妃娘娘曾今住过的西宫。
而西宫是历代宠妃的住所,皇上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乔婕妤母子儿子能活到如今依旧安然无事也是奇迹。
若素回到承恩伯府,屋檐已经盏了灯。
成排的大红灯笼,在漫天的雪光之下格外喜庆。
厅堂摆满了礼品,还有白启山从岭南寄过来的东西,其中就包括所谓的嫁妆。
白启山是个百年难遇的清官,若素估摸着这些礼物中有不少是继母白灵的手笔,她让林嬷嬷将东西一一登记在册,到时候是要带去镇北侯府的,那一家子似乎都不怎么待见她,能不能安然自在的过活还是个问题。
若素与褚辰一走就是四个多月有余,白虎仿佛又回到了清然一身轻的状态,平日里时常会与同僚喝个小酒什么的,他是伯爷,俸禄比同朝为官的同僚高出不少,又为人豪爽,大多数都是他掏银子。
一来二往,承恩伯府就变得门可罗雀,若素与褚辰的大婚,更是发了半个京城的喜帖。
可谓,家喻户晓,无人不知,就连司礼监的掌印太监刘慎也提前备了贺礼,还叫人特意送到了伯府。
最叫人纳罕的是,向来脾气臭硬,看不惯武夫的礼部尚书王大人,一把百花的胡子,眼看就到了致仕的年纪,收到请帖后,还亲自登门道喜,扬言定会前来喝喜酒。
那日,若素正好在府上,她虽没见过这位王尚书,却曾在乔家时与其孙女王玲月有过一面之缘。
说起王玲月,也是被褚辰坑害过的良家千金,二十出头,至今未嫁,是悬在王家人心头的一根刺了。
若素不经意听到王尚书的口吻,似乎有意在白虎面前提及自己孙女,瞬间领悟到了尚书大人真正要传达的意思。
可是匪气不改的白虎却没明白过来。
白虎近日很头疼,按理说伯府并不算小,可要容纳诸多席面还是要做个谨慎的预算。
若素无父母在京上,凡事只能由白虎一一料理,反正乔家是指望不上的,不过请帖还是照发,该顾的礼节不能少了。
“舅舅,你莫要伤神了,这些人交由管家来办就是,那个王尚书您可还记得?提及王家,我还曾与他家嫡长女相识呢。”若素拿过白虎手里的单子,笑道。
所以呢?
是不是要嫁人了,说话也会囫囵吞枣了!
白虎发现这个便宜外甥女自从金陵回来之后,变得有点不一样了,眉梢的媚色更上一层楼,他说不清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不过,一想到若素即将嫁给褚辰,有种如释重负之感,这今后的重担就交给褚辰了。
心中虽有不舍,却也高兴。
“素素是想请王家小姐来哭嫁?”白虎思量少许,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女子出嫁,闺中小友就有哭嫁的习惯,以示不舍。
若素眉眼微挑,憨笑了两声:“.......也好,那全由舅舅来办了,我绣了几样花色,打算成亲时候用的,听闻王小姐女红精湛,要是能请了王小姐就做好不过了。”
绣的什么花样?成亲时候要用上?
白虎对女儿家的诸事一窍不通,寻思着大婚不能有半点闪失,结果第二天一早就把王家小姐给请了过来,为此王尚书也是老眼微眯,难得对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