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阴沉,一轮玄月只露出了半边,另一边被层层的厚云遮掩。
屋子里没有点灯,借着从窗棂照进来的灰白色的月光,只能隐约看清屋里的大概。
褚辰一身玄袍玉带,长生而立,单单是站在那里,就是叫人仰视的存在。
“褚太傅,你总算是来了。”隔着一扇百鸟朝凤的紫檀木熏香的屏风,女子的声音娓娓而至。
褚辰眸光略显晦暗,只言片语道:“找我何事?”
女子轻笑着:“褚太傅一向言简意赅,我倒是欣赏的紧,此番若不是别无选择,我也不会让太傅大人冒这个险。”
褚辰眯了眯眼,一丝不耐烦一闪而逝:“要谈何交易?你不妨说说看。”他是真的感兴趣,否则断然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宫。
其实,内心深处,褚辰已经知道屏风后的女子想说什么,他只是想亲耳听见她会提出什么样诱人的条件。
在女子的方位,可以看清褚辰的轮廓,他高大俊挺,气质绝伦逸群,而最重要的是,这个人心思缜密,城府惊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合作对象。
女子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褚辰既然能亲自前来,便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大诚意,她也不拐弯抹角了:“皇上的日子不多了,太傅大人难道真的要扶持太子殿下?您可知太子绝非良善,他能因为芝麻蒜皮的一点小事就起了疑心,杀了贴身的宫女,待他日问鼎帝位,根基稳妥,太傅可就岌岌可危了。”
没有皇帝会喜欢权利滔天的大臣。
褚辰性感的唇微扬:“娘娘思量周全,不过到时候我褚辰不好过,娘娘也不例外。”
新皇一旦登记,老皇帝的后宫便会清空,生育有功的算是运气好,会被封为太妃,在后宫尚留一席之地,可颐养天年,运气不好的,则被送出宫,断发出家。
当然了,这些都是一般情况下的结局,可如若新皇疑心够大,但凡有儿子的嫔妃都不会活着离开京城,同时也包括她们的儿子。
屏风后的女子接着说:“太傅有惊人之才,不管辅佐谁都能一举成功,太傅觉得刚出生的皇子与即将弱冠的太子殿下,谁更容易被掌控?”
她终于抛出重点了。
褚辰淡笑,嗓音低沉:“可万一娘娘生出来的不是皇子,而是公主?”
女子反问:“只要无人知晓,公主也能变成皇子,太傅大人以为我说的对么?”狸猫换太子的把戏,戏文里都已经演烂了,乔若惜觉得此事谋划起来简直易如反掌,只要有胆识,任何事都不是问题。
褚辰没有答话,有野心的女人有时候比男子还要有杀伤力。
她说的不无道理,辅佐襁褓中的新君,他可就是真的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手握重权,谁也不敢造次。
乔若惜没听到回应,又道:“太傅可是在想十几年后的事?”她叹了声:“这今后的事啊,谁也说不准,可摆在太傅面前的可是十几年的安稳人生,您不想要么?我不过一介女子,只图个母凭子贵,垂帘听政一说,我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太傅大可放心。”
她的意思是指,就算小皇帝长大后要夺权,那也是十几年后的事,暂时算不得数,人啊,还是先解决了眼前的事再说。
褚辰淡淡道:“娘娘好意,我褚某人记下了,皇上还尚在,娘娘也还未生产,此事今后再议。”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不过这个结果已经令乔若惜很满意了,今晚褚辰能只身前来,足以说明他也动过这门心思!
少倾,屋内再无男子的身影,小翠点燃了烛火,给乔若惜床上披风,担心的问:“娘娘,褚太傅会答应和咱们合作么?”
乔若惜咬断了自己的指甲,眸光阴损:“他当然会了,就算本宫今晚不找他,他迟早也会来找本宫。这个人的野心.....不在本宫之下。”
褚辰在宫门下钥之前入了宫,先是听属下汇报了老皇帝的情况,接着又问了若素的事,王璞皆一一汇报,其中包括文天佑在游廊中阻截一事。
“主子,太子殿下方才派人来请您,不过属下只道您刚回府给夫人请安,东宫的人还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王璞又道。
褚辰看了一眼桌案上大大小小的锦盒,嗤笑了一声:“我这个学生到底是等不及了。”
王璞低声问:“主子,那咱们要行动了么?朝中诸多大臣近一半都站在太子这边,另有一部分仍旧上书让八皇子归京,太子也是盼着您给他出份力。”
“一群乌合之众,皇上还没断气,岂能轮到他们擅自置啄!”褚辰修长的五指依次在黄花梨木的圆椅把手上敲击着,发出很有节奏的声响:“请柬拿到手了么?”
王璞一愣,这才想起了是何事,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张赤红色鎏金字的帖子,上面写着四个楷书大字:药王大赛。
若素是甄氏传人,必定是要参加的,如今甄剑又离奇人间蒸发,甄门大旗只能由若素扛着。
药王大赛每隔七年便会在金陵府举办一次,规模很大,名誉也响彻江湖。
褚辰摩挲着请柬,轻笑道;“皇上一时半会死不了,朝中也没有一日安宁,眼下褚家最好是能避则避。”这个时候,陪着佳人游山玩水,岂不乐哉?
与其挣个头破血流,他更喜欢洞若观火,等到那些人闹得不可开交,褚家再出面也不迟。
王璞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那属下这就回去准备,离药王大赛还有两个月不到,您与白姑娘过几日出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