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三讪讪地丢开帕子,抬手闻闻衣袖,发现味道还可以接受。他就笨拙地用衣袖替妹妹擦眼泪,平日淫|秽猥琐的眼神里流淌着温柔,“妹妹莫哭,是不是宁王那小子欺负你,三哥哥哪天就去教训他一顿……”
冯氏吸了吸鼻子,摇摇头,“不是,是爹爹,爹爹把我赶出来了……”
“哈?”冯三一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了”的样子,连忙拉着妹妹上下打量。见她身上明显没有带伤,他才舒一口气,幸好父亲没有丧心病狂到对妹妹请家法。
他回想起父亲棍棍到肉的家法,不禁咽了口唾液。虽然他感觉后背还有些隐隐作痛,但仍强撑对妹妹拍着胸脯许诺,“不过是父亲而已,哥哥不怕的!父亲不帮你,还有哥哥帮你!”
小时候,冯三挨的家法比吃饭的顿数还多。
能在父亲面前为他求情的,就只有这个小小的、软软的妹妹。有一次,他把父亲部下的孩子的眼睛给戳伤了,父亲操起棍棒就往死里打。妹妹见求情不得,便直接挡在他的后背,父亲的夹怒一棍就落在了妹妹身上……
从此以后,冯三就对这个妹妹有求必应、极尽宠爱。
冯氏之所以养出这个蛮横脾气,冯三就有一份功劳。
冯氏哽咽着点点头,“好,我都听哥哥的。”
冯三细心地为妹妹擦干眼泪,然后抬手拂去妹妹肩上的雨雾,“父亲正在气头上,妹妹还是先回去王府吧,哥哥这就命人备车。有什么事儿,咱们在马车里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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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有间酒楼,大堂。
冯三独自一人,在闷头喝酒。
妹妹想要解放的宁王,这事儿太难办了些。他想要召唤平日的狐朋狗友出来,打算来个“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孰不知,一个个都像商量好似的,都找借口躲着自己走。
呸!还在家温书呢,不如说在家拉肚子!
他的妹妹还是宁王妃呢,东陵伯府也还没有倒,这帮趋炎附势的小人!
河间王的眼睛陡然发光,掀起衣摆坐到冯三身旁,“哎呦,一个人喝闷酒呢,你的那些小伙伴呢?”
冯三抛下手里的酒杯,斜眼看着河间王,“老流氓,你还是坐远点儿吧,省得被我们东陵伯府连累。”
河间王也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抚掌大笑着说:“听这满腹怨气的,肯定有什么麻烦事儿。赶紧说出来,让本王高兴高兴。”他把脑袋凑过去,挤了挤自己的一双青蛙眼,“快说,本王高兴了,就给你支招哦。”
冯三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很快就打定了主意。
说,当然说,说出来又不会掉块肉!
况且,传说这老流氓还挺厉害的,听听他的招数也好哇。
“嘿嘿,”河间王咧开嘴巴笑了两声,神色显得格外猥琐。他半眯着的眼睛深处,隐藏着不怀好意。他招手示意冯三附耳过来,“你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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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和宫。
窗外是瓢泼大雨,包裹着潮热的水汽扩散,让人感觉有些不适。天气反常地炎热,不过是五月中旬,皇城内就有宫人因暑热而病倒。因此,皇城各处都早早摆上了冰盆子。
阿槿跪坐在卧榻边上,神情恭谨地摇着手里的团扇。
“娘娘,长泰宫那边送来帖子,明熙公主和太原王的生辰宴不在正日,司天监那边算好了吉时,就放在六月二十九。”
“嗯,本宫知道了,记得把礼备上。”王德妃淡淡地应了一句,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好似在闭目养神。
“娘娘,昨日宁王妃带人在尚书府中大闹,甚至还惊动了老爷。如今,坊间流言四起,话里话外都是王家冷漠寡情,外孙子被困也无人求情……前些天,王妃在娘家求援时,被东陵伯赶出家门的……”
对于冯氏被东陵伯赶出来,王德妃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
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宁王要担当,没有担当;要魄力,没有魄力。
单凭一层薄薄的岳婿关系,他就想东陵伯把全族的脑袋别到裤腰上为自己卖命?
归根结底,宁王还是太天真了。
“告诉宁王,谨记要安份守己。剩下的,本宫自有分寸。”
昏暗的光线穿过窗纱,打在王德妃的侧脸上,乌黑的眼珠子折射着孤清的光。
既然储君路断,那就静待时机,直接夺那太华殿上的宝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