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俩人吃醋拼命,小乙哥决计占不得好去。因此为了燕青的生命安全,还是乖乖收心,不去招惹他了。

于是孙雪娥觉得自己格外伟大,嘴角痴痴的弯出笑来。

潘小园赶紧招手把孙雪娥唤过来,给她转移注意力:“跟军师说说,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厨艺的?”

其实她能看出来,燕青已经努力收起了所有的fēng_liú姿态,甚至故意做出些木讷的神色。梁山好汉都是歃血为盟的兄弟,兄弟的女人万不能肖想,这是江湖常识。尤其是他燕青这样的,更是要撇清一切嫌疑。

但没办法,他这张脸就是祸水,要说整个梁山兄弟团的平均颜值让他拔高了三五个百分点,她觉得一点也不夸张。

他不撩人人自醉,总不能天天顶着厚厚的伪装出门,迟早毁容爆一脸痘。就算燕青自愿牺牲,她也不答应。

好在孙雪娥被潘小园一问,立刻把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忘了,认认真真回想起来:“嗯,我五岁上去夫人府里做丫头,那是我头一次坐马车,坐在外头,摇摇晃晃走了好久,到了府上,就学上灶,一开始是烧火,后来切菜,夫人说……”

她也说不清“夫人”到底是哪家夫人,叙述得混乱无比,但最起码,大伙都听出来了,这人的确是少见的童子功厨娘,比梁山食堂里那些大锅饭师傅们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旁边几个小喽啰也跟着帮腔,说周通大哥家的小厨房,那是相当的受欢迎,兄弟们嘴里淡出鸟来的时候,三天两头去他那儿蹭饭,每次都扶墙出。

吴用自然喜出望外——不光因为捡着孙雪娥这么一个“特长生”,更是因为,纵观梁山上的男男女女,孙妹子这副气质,算是头一个最不像土匪的。就连旁边那位潘六娘,都已经修炼出了一副黑道大姐范儿呢。

忍不住朝潘小园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又看看孙雪娥,说:“既然这样,眼下山寨有一份重任,还请孙娘子赏脸……”

吴用笑眯眯地把暗桩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不说是暗桩,只说山寨眼下缺钱,听说做生意开门面来钱快,打算到东京去淘金。孙雪娥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有丝毫怀疑。

军师满打满算,孙妹子定然会满口答应。这是给山寨立功的机会,将来lùn_gōng行赏排座次,对她男人好处大大的。

想不到孙雪娥听完,却是摇头如拨浪鼓,连连叫道;“不成不成!我……我就在梁山,哪儿都不去!奴家……奴家一介女流之辈,伺候人的命,还能怎么去出差当……当大厨吗?军师你一定是看错人了,我、我不敢啊……”

周通早知道媳妇上不得台面,这时候终于觉得丢人,低声呵斥一句:“有什么不敢的?就是让你去酒店做饭!你现在不也天天做吗?”

孙雪娥委委屈屈的,这就掉泪了:“奴家不敢一个人出门,外面的人,我害怕……”

在梁山住这么久,也知道周边的安稳生活,是用头顶上的“草寇”头衔换来的。下山撞上官差,谁都没好果子吃。孙雪娥巴不得在山上藏一辈子。

周通眼见周围人都笑嘻嘻地围观媳妇跟他撒娇,汗都出来了,再粗声斥一句:“怕什么怕!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去!不是有兄弟们保护着吗!武二哥也跟着去,谁敢惹他!”

孙雪娥哇的大哭起来:“我最怕他……”

周通脸色一黑,犹豫了又犹豫,在媳妇的哭诉和对武松的敬畏中摇摆了好一阵子,终于决定做个男人,朝武松一瞪眼。

武松装没看见,偷偷朝潘小园投去一个看戏的目光,意思是厨娘不好请,你看着办。

潘小园寻思片刻,小心翼翼地提一句:“既然如此,那个……周大哥在寨子里,眼下是什么职位?”

周通没好气地回:“守鸭嘴滩小寨的。”可有可无。

吴用脑子活络,立刻理解了她的意思,摇摇扇子,笑道:“周兄弟伉俪情深,大伙有目共睹。既如此,周兄弟不如也跟去东京,帮忙张罗酒店如何?反正你们人走茶凉,山寨事务有人接替……”

眼珠子转转。反正这种白手起家,也需要有些负责干活的。燕青这么细皮嫩肉,自然不适合搬砖,团队里总要有几个卖力气的。

周通一愣,半个屁股离开椅子。这是沾了媳妇的光,要派他去给山寨立大功?

心里头噼里啪啦的开始放鞭炮,可嘴上却说:“小弟、怕是不行吧……”

吴用拍板:“到时听燕青兄弟指挥就行了。”

燕青得体微笑:“听潘家姐姐的。”

潘小园岿然不动,看看武松,又看看孙雪娥,最后朝周通莞尔一笑:“听你娘子的就成了。”

孙雪娥和周通两口子就算正式进入了暗桩团队。大伙讨论了一阵子后勤的细节,说得差不多了,吴用便起身送客。

潘小园刚要告辞,忽然又听吴用说:“两位娘子留步。出门不易,小生还有些安全方面的嘱托。”

军师何时变得这么贴心。潘小园连忙又留下。孙雪娥懵懵懂懂的也留在一边。

等男人们走完了,吴用才拈须微笑,无视孙雪娥,低声嘱托一句“安全须知”。

“燕青兄弟初来乍到,就要担负千里之任,娘子在梁山上积日累劳,是老人了,凡事还要……监督着一点。若是有什么备预不虞,尽快派人回来报告。”

潘小园没听懂那个成语,但整句话一琢磨,也立刻明白了军师的意思,有点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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