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样宁嫣,宁婉也不觉笑了,却又道:“想是夷人本就不大洗澡的,她到了那里自然脏些。”
“的确,夷人除了出生和离世以外,平日是不洗澡的。而她从小就是被洛大哥托给夷人老婆婆带的,”铁石就又笑,“我最忘不了的是她回来后洛大哥给她洗澡,我帮着换水,总共端出来二十几盆的黑水,才洗出来一个小人儿的模样。每想到那个时候,我就十分想笑,哈哈哈!”
那时洛嫣也就七八岁吧?她长得又小,恐怕只如别人家四五岁的小丫头。等到她现在长大了,变成美丽的姑娘,可是她在铁石的心里一直是那个又瘦又小又脏的小小孩子,洗澡的水黑黑的,再也变不了!
想到自己初见年少的铁石时已经是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然后他长大成了英武的将军,而自己也长大成了美丽的姑娘,接着他来提亲,自已答应,八抬大轿将自己抬进了卢家,成了卢夫人。而洛嫣呢,她遇到铁石时还太小,小得只在铁石的心里留下她洗澡时换下脏水的印象,自己生的真是时候,好幸运啊!
宁婉早就感觉到洛嫣对铁石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心里亦因此有些不大痛快,现在突然间随着铁石的笑声都放下了。那情愫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孩子,对着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的感激加上仰慕罢了,又算得了什么呢!因此她也就笑了起来,“嫣儿还真是可爱的孩子!”
铁石就郑重地说:“这事儿你可别对嫣儿说起,小时候我逗过她一次,她气得哭了,好几天不吃饭,把洛大哥急得不成。”
“你怎么能对嫣儿说出这话来?”洛嫣长得小,但心却比旁的孩子早懂事,而铁石又是粗心的人,对洛嫣的小心思也一点也没看出来,宁婉就笑着责备他,又说:“至于我,只当不知道,一星半点也不会说。”
“也是,”卢铁石信服地点头,“你言谈举止办事都比我周全多了,我真是白白嘱咐你。”
送走了洛冰,宁婉与铁石便择日去虎台县里看爹娘。
其实宁婉前些时候给洛氏兄妹置办回程物品时曾回娘家打过转,只是那时她匆匆忙忙的,不如眼下无事一身轻,带着女儿回家让爹娘看看,再陪着轻声慢语地说说话。
娘见幺女带着外孙女儿来了,却没有车子跟着,便急忙问:“你们俩该不是骑着马带槐花儿来的吧?别冻着了槐花儿!”女儿和女婿时常骑马出门,大家都看得惯了,且辽东一带女子骑驴骑骡子的不稀奇,骑马也就没什么了,但是她却心疼外孙女儿。说着将槐花儿接过来摸摸她的小脸,“还好,并不凉。”
宁婉就笑了,“槐花儿是婆婆的宝贝,也只有回娘家时我才能将她带出来,否则婆婆不肯放呢——我们若是骑马带孩子,她老人家定是要生气的!”又道:“我们家的车子送给洛家兄妹了,铁石将赶车的大刘,还有两个亲卫都送去跟着他们去了南边,是以我们今天租了车子过来。”
洛家兄妹身单势孤,又上走几千里的路,有人有车能方便安全多了。
娘就赶紧道:“没有车子倒是不方便的,等你们回去的时候先将家里的车子带回去吧。”
宁婉摆摆手,“已经派人去买了,只是还要等几日,娘不必担心。”
于氏也知道幺女家十分富贵,买车子根本不算什么,也不再推让,因刚提起了洛冰,就说:“我那个老乡还真是个重情谊的人,走之前还过来看看我,买了好几匣子点心,又说回江南后帮我打听打听娘家。”
当年娘和洛冰说起此事时,宁婉还不以为然呢。原想着洛冰发达了未必能想着这些小事,眼下早知道洛冰并不是如此的人,只是她依旧没有抱什么希望。外祖家当年穷得到了到辽东讨饭,后来将娘卖到了三家村,现在真不知会怎么样,就是人还在也未必能留在老家了。
只是娘既然还有这个念想儿,她也不说破,只笑道:“洛大哥得了赦书,自然要回乡去安葬父母亲人,只是他们家如今仅他们兄妹两人,却有数不清的事,一时也难有空闲,娘不要急。”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哪里还会急?”娘就又问:“听说朝廷虽然给了赦书,但其实洛家的案子还没有翻过来,听说他们兄妹将家乡的事办好后还要去京城里告状呢。”
正是这样,赦书只是朝廷不再追究洛家后人了,离翻案还远着呢。宁婉就笑道:“但是洛家的案一定会翻过来的,我们只在这里等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