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命下,一石激起千层浪,天子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要知道,往常的时候天子纵然行事手段强硬,态度强势,但是终归是按照规矩来的,但是如今老首辅刚一去朝,天子便态度大变,丝毫不顾及一丝一毫的朝堂规矩了吗?
先是和天子最亲近的阁臣李廷机因为劝谏天子不可重用厂卫而被禁足府中,形同软禁,随即便是激的四位朝臣上疏请辞,而虽然对于这四位朝臣的辞呈,天子看似没有任何表态。
但是这份新鲜出炉的诏旨,已经将天子的态度表露无疑了!
朱赓的本官便是文华殿大学士,如今他尚且还在,只是提出了请辞,天子便立刻晋封了于慎行为文华殿大学士,简直就是明晃晃的顶替了,要知道,虽然大明会典上未曾有过明文规定,但是大明自有内阁以来,从未出现过一殿大学士有两人同时担任的先例,要不然也不会有内阁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说法了。
而其他诸如萧大亨,亓诗教,官应震等人,虽然天子没有调人直接在官职上顶替他们,但是却重新任命了官吏去接手他们手中的政务。
如此强硬的态度,表达的意思只有一个!
你们不愿意干,有的是人愿意!
不过所幸的是,纵然天子如此,但是朝堂之上仍有风骨而存,大明的文官被号称为战斗力最强的文官,可不是说说而已的,面对着天子如此强势的态度,文官集团也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反击。
无论是天子的心腹杨涟,还是曾经上疏力谏天子的袁可立,亦或是在吏部侍郎任上蹉跎数年的裴应章,面对着天子的拔擢任命,统统选择了相同的反应。
杜门不出,称病不朝!
这是文官集团对于天子无声的抗议,而这一次,天子终于是平静了下来,宫中也没有再继续发出任何的诏旨。
动荡了数日的京城,终于陷入了短暂的平静当中。
但是朝中所有的大臣心里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而已,事情闹到了如此地步,时间拖得越久,天子的脸上就越来越难堪。
诏旨已发,但是朝臣却托病不遵旨而行,这无疑是在天子的脸上狠狠的甩上了一个巴掌,当今年轻气盛,岂能受得了如此奇耻大辱?而朝臣们也绝不会容许天子如此破坏规则,双方互不相让,短暂的平静不过是在积蓄实力而已,过不了多久,这京城当中,就将爆发一场今上登基以来,最为激烈的冲突!
而这一次,老首辅已然离去,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够阻止的了这场浩荡风波……
就在京城风起云涌的时候,作为始作俑者的朱常洛,却依旧安坐在乾清宫中处理着内阁递送过来的政务,似乎外头的一切涌动,都和他无关一样。
“陛下,指挥使大人到了!”
王安从外头走进来,将御案上的一杯凉茶换下,开口道。
“叫他进来吧!”
朱常洛头也不抬,道。
片刻后,骆思恭带着一贯的冷清脸色,走进了殿中,抱拳行礼道。
“见过陛下!”
朱常洛放下手中的朱笔,脸色稍稍含着几分笑意,道。
“起来吧,朕命你调查的事情如何了?”
“陛下放心,臣按照陛下的旨意,已经搜集到了多方证据,只要陛下一声令下,臣便可去兵部拿了驾帖,将他们拘入诏狱!”
听得天子问起此事,骆思恭的脸上闪过一丝冷芒,阴翳的眼神当中带起淡淡的兴奋之色。
他自然清楚天子重用锦衣卫的用意,也知道,当天子启用锦衣卫的时候,他这个指挥使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可能会在最后被抛出去成为平息众臣怒火的工具。
但是那又如何呢?
锦衣卫生来便是天子手中的一柄利刃,利刃再锋锐,藏之于鞘,也只能终日在黑暗当中度过,唯有出鞘见血,方是锦衣卫的真正意义所在!
不过骆思恭的这股戾气却是叫朱常洛摇了摇头,道。
“你着什么急?这些东西,你都给朕好好收着,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让任何一个人知晓,可明白?”
“是!”
被训斥了一顿,骆思恭低着头,垂头丧气的应道。
朱常洛轻笑一声,瞥了一眼手边的奏疏,这份奏本是三娘子送上来了,自从皇极殿赐封之后,已经有数日了,这已经是三娘子第三次上本,请求回到土默特了,看来有些事情,拖不得了……
一念至此,朱常洛肃起脸色,转而问道。
“朝中之事你暂且先办到此处,朕命你打探的边境状况如何了?”
“回陛下,不出陛下所料,如今草原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翁果岱追随林丹回到了察哈尔部之后,顺利的取代了彻辰汗,篡位自立,封翁果岱为太师,主掌一应庶务,但是此番林丹篡位,却令得终于彻辰汗的喀尔喀部十分不满,如今两部已经反目成仇,大战一触即发,臣已经按照陛下的吩咐,遣使往察哈尔部与翁果岱取得了联系,这是翁果岱给的回复,请陛下御览!”
提起此事,骆思恭的脸色也是凝重起来,从袖中拿出一份封的紧紧的书信,恭敬的递了上去。
朱常洛拆开信封,仔细的看了片刻,随即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