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随着刘太医的离去,后殿当中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朱常洛的身份太过敏感,他要是在这后宫当中出了什么事儿的话,那外朝的那帮大臣非炸了不可。
幸好只是皮外伤,吩咐人让人替朱常洛换上干净的衣衫,然后将王皇后留下照顾朱常洛之后,李太后便回到了前殿。
前殿当中仍旧是一片混乱,两宫皇太后,王皇后和郑贵妃都不在,只剩下几个妃子,也只能勉力维持着不闹出大乱子,肃清秩序却是做不到的,毕竟在场的人都是各家的命妇,品级冠带在身,不是可以轻易得罪的。
“诸位!”
李太后在一干内侍宫女的簇拥下重新回到主位上,双眸一凛,沉声开口。
声音不大,但是却是让底下的嘈杂之声瞬间消失,这便是她曾身为秉政皇太后的威势。
“今日冬至大宴,哀家本有意借此机会公布荣昌公主的婚事,但不料竟有贼人趁机混入慈宁宫,持械击伤哀家的孙儿,所幸蒙代先帝庇佑,洛儿安然无恙,然刺杀皇长子乃大逆之事,哀家绝不姑息,为防贼子走脱,误伤各位夫人,皇城暂时封锁,诸位暂且在此稍待,待肃清贼子之后,哀家自会派人护送各位回府!”
“臣妾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底下的一干命妇总算是放下了心来,齐齐行礼道。
尽管这个解释让人十分震惊,但是却总好过什么都不知道强。
李太后点了点头,转头对着身边的一名内侍说道。
“刘若愚,你即刻持哀家令牌出宫,去内阁请诸位先生入宫,就说寿王殿下在宫中被袭击,请他们立刻进宫觐见陛下!”
“奴婢领旨!”
那名为刘若愚的内侍领了旨意,便急匆匆的出殿去了。
而李太后安抚了这些命妇之后,便另有两个宫使上前,行了个礼说道。
“娘娘,陛下来了,此刻正在暖阁当中等候!”
“去暖阁!”
李太后脸色一沉,道。
慈宁宫西暖阁。
“儿子见过母亲!”
眼瞧着李太后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朱翊钧立刻识趣的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不料李太后却是不搭理他,在主位上坐下,没好气的道。
“皇帝还知道过来啊,你那心心念念的郑贵妃呢,哀家不是叫她一同过来的吗?”
“母亲,贵妃她的确是身子不适,儿子路过长春宫便去瞧瞧她,如今她身子还虚着,这宫中如今又出了这般大事急待处理,母亲就不要和她计较了吧!”
朱翊钧自然知道李太后在气些什么,小心翼翼的开口解释道。
只是这句话一说出口,李太后却是勐地一拍桌子。
“你还清楚这宫中出了大事急待处理?你可曾去后殿瞧过,那里躺着的是你的皇长子,大明朝未来的储君,他在哀家这慈宁宫遭人袭击,这么大的事儿,你竟还有心思往长春宫跑?这件事情若是传到了外朝去,怕是这个年节都过不好了!”
“这……母亲,儿子来时陈矩说了,那小子脉搏强劲,并无大碍,儿子不过是顺道去了一趟长春宫而已,他们又能如何闹?再说了,如今年节将至,虽是出了这等事情,可暗中追查便是,母亲连皇城都封锁了,未免闹得有些太大了吧……”
提起此事,朱翊钧却是有些委屈,陈矩在内监当中算是博览群书,医道杂术都有涉猎,他说朱常洛没什么大碍,自己也便没当多大的事儿。
又恰逢那小秋急急忙忙的跑来寻他,说郑氏无故昏倒,又死活不准她们去寻太医,他心中一急,加上到慈宁宫来本就途经长春宫,也便进去瞧了几眼,谁能想到李太后竟这般生气!
“你煳涂!”
听着朱翊钧的争辩之语,李太后越发的有些恨铁不成钢,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个儿子还是一遇到关于郑氏的事情就乱了方寸。
顿了顿,李太后转身对着一个宫女吩咐道。
“你去将寿王刚换下来的衣衫拿过来!”
不多时,那名宫女便捧着一个盘子回到了暖阁当中,盘子中间叠放着意见血迹斑斑的衣衫,依稀可见是一件深青色的王服,但是上面大片大片的血污却是让人触目惊心。
“你好好瞧瞧这个,还觉得哀家是在小题大做吗?他刚被抬进慈宁宫的时候便是穿着这件衣衫,满身是血,生死不知,当时满朝的命妇皆是亲眼所见,这些人全都是你外朝那些高官们的夫人,如何还能够压下?”
李太后瞪了一眼朱翊钧,恨恨的说道。
“何况你也不想想,若是寿王出了什么事端的话,谁动手的可能性最大?又是谁得利最大?郑氏身上的嫌疑本就最重,如今寿王这边刚出事儿,她便病倒了,而且你这个皇帝还抛下自己儿子不顾,只顾着到长春宫瞧她,传到外朝去,让那些大臣们作何想法?何况谋刺皇子乃是大事,尤其寿王还是长子,若是就此压下,怕是连你这个皇帝也受人诟病!”
“这……母亲,那孩子如今怎样了?”
朱翊钧从见到这件血衣的时候,便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先前之所以先去了长春宫,又主张压下这件事情,当然不是因为他没有李太后的眼光,而是因为他对这件事情的情况所知太少了。
其一是他并不知道朱常洛当时竟然有这般惨状,只听陈矩说道朱常洛并无大碍,便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紧急,其二则是他并清楚朱常洛被抬进慈宁宫的时候,竟是当着所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