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坏天气,就像雷德的心情一样。

月光被乌云遮挡,瓢泼大雨如期而至,粗砂石般的雨点喷打在地面上。

卡迪拉克停在雨果先生的庄园门口,雨点密集地打在汽车的玻璃上,一排排水珠滑下,雨刷拼命的摇晃着,将雨水划向两边,各色霓虹灯在闪烁。车里只坐着雷德,他打开车窗用力吸着,想呼吸两口清晰空气,却只有泥土和雨水混杂的气味。

他满脑子都是伊夫,明知道这会让他思绪更加混乱,却根本控制不住。

担忧,苦恼,嫉妒一股脑的往上涌,多条思绪纠缠在一起,他担心伊夫会情急之下被爱慕者利用,又对他的擅作主张感到愤怒。

该死的!他想到了可能发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整个人就像是过热的电脑,快要崩溃了。

一阵风掀起的气流将雨水刮进了车里,雷德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紧紧地贴住了额头,雨大的像一扇屏障,隔开了他们的距离。

突然,雷德举起雨伞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因为他看到了伊夫正在风雨中艰难前行,已经走出了雨果的庄园。

冰凉的雨水顺着脖子一直渗透到脊椎里,浑身都湿透了,伊夫缩着脖子,雨丝在眼前织成一张网,隔着雨网他看见了雷德。

“你怎么来了?”他鄂然问着。

雷德举着伞最大限度地挡着他,解开风衣把伊夫拥在怀里,紧紧抱住。

“你真的快气死我了。”他每一个字都是带着气愤的力度,却又略显苦涩。

他为伊夫打开了车门。

……

回到家里,地上淌着他们俩裤管流下的雨水,伊夫浑身湿透了,他在雨势最大的时候从雨果先生的庄园出来了,雷德原以为自己会在车里等上一宿,结果算是比预想的好多了。

他现在很有脾气,伊夫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他急切地想知道伊夫和雨果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很重要!可见到伊夫落汤鸡的样子时又不忍心责备了,左思右想,最后递了条毛巾上去。

“去洗个澡吧,衣服黏在身上很难受。”

“噢。”伊夫应了声,他的睫毛上挂着雨滴,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打着卷。

雷德转过身正要离开,伊夫却叫住了他。

“你也都淋湿了,一起吧。”他说着。

……

伊夫老宅的浴室算不上多豪华,却有个还不错的大浴缸,只是两个人一起使用倒是第一次。

热水冒着蒸汽,洗澡在血族世界里算是项受欢迎的日常,因为大多数吸血鬼的体温都低于人类,他们已经习惯了低温,当泡在水里的时候,是全新的温暖感受了,就好像这具躯体还活着。

雷德回房间拿了几件干衣服,在迈进浴室的时候,伊夫已经坐在温水里了,他苍白的背脊被热气蒸的有点泛红,难得像是人类的肤色。

伊夫背对着他坐在浴缸的前端,后面留出了足够大的空间。雷德犹豫了下,最终没有褪去裹在腰间的毛巾,直接踩进了浴缸里。水不断外溢,流出了足够坐下的空间。

靠在浴缸壁上,雷德闭上了眼睛,热水让他放松,也让他的心情变得微妙。伊夫始终都是后背对着他,水珠从肩胛骨之间流下去,滴落的曲线十分性感,雷德本以为自己和伊夫同浴的时候会面红耳赤,结果今天比预想的要镇定的多。

“雷德。”伊夫叫了他的名字,终于不像个卧在浴缸里摆设的玩偶了,“你是不是生气了?”

雷德跟着哼了一声,不想掩饰,口吻一听就是在搓火呢。

“是的,当我知道你去了雨果家里,那个对你朝思暮想的病态男,就有冲动烧了他家的房子。”

“那今天真是一场及时雨了,雨果先生该庆幸他的房子没遭殃。”伊夫难改嘴欠的本性,半开玩笑地说着。

“那现在呢,看到完好无损的我在你面前,有消气了吗?”

“我没那么好的脾气。”雷德冷冷地回答,但又真的不忍心去责备伊夫,他看上去简直疲惫极了,总之是百感交集。

他拿起一块毛巾浸湿了,热腾腾的水敷在伊夫的肩膀上,一遍遍重复擦拭着,为伊夫缓解疲劳。

“有意把我支开,独自行动……还去雨果先生的家里……”雷德低语着,声音在浴室里有点变音,但每个字很清楚,“到底有什么事你不愿意让我知道?”

热水就溅到了他的脸上,雷德的头湿了大半,是坐在前面的伊夫干的。

“你果然想歪了,我就是因为你太嫩了,才不想让你知道的。”伊夫嘀咕着。

刚才在庄园里的一幕浮现在伊夫眼前,他确实是进了雨果的卧室,还说了几十年都会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话,现在又被雷德质问,心情跌至谷底。

“我猜猜看,你一定是以为我为了度过难关,干了宽衣解带利用爱慕者的蠢事。”伊夫冷嘲热讽着,他斜睨着雷德,果然这家伙的脸都僵了。

“谢谢,我还没那么蠢。如果真那么做了,后果也许还不如现在呢。”

伊夫叹了口气,他和雨果谈话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问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过分的话:“雨果先生,在我们不交往的前提下,你能帮我到何种程度。”

再次回想,这句话依旧任性又无礼。

“唉,雷德。”他说着,“我是不想让你看见我既要回绝爱慕者的追求,又厚着脸皮寻求帮助的嘴脸,我拜托投资人的样子太难看了,也太自私了,我深深地伤害了雨果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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