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影知道他在意的不过是她与外男接触,毕竟以前他俩出来玩乐的时候,他从没嫌过自己女扮男装、抛头露面。虽然此刻答应他很容易,但非影知道,如果连异性朋友这一点他都不能接受,那么将来娶她为妻怕更是遥不可及,若她真的按着他信奉的教条主义走下去,俩人即便结为夫妻,她亦不过只是个宠爱的妾,那么待到两厢情浅时,便该心生怨怼,结果就是俩人互相折磨着过一辈子。
忽然之间,非影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吴夜,她想要的从来都只他,无关乎地位、名利、金钱和利益。没想到当年小姐为自己担忧的事情到底还是发生了,虽然今日只是个苗头,但非影觉得这正是时机,吴夜表妹都已杀至门前,她何苦还要再等下去。
想想自己与吴夜相识不到一载,她因前生遗憾,故此很快向他表明心意,怕他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自己的现代爱情观,一直耐心等候,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却一直坦诚相待、信任彼此,今日只不过一件小事,却才知自己不过是自欺欺人。
“阿夜,有件事,我很早就想告诉你,我,非影,不但不想做你的妾室,还不愿与人共侍一夫,我知道你将来的身份,也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只是人总要有点坚持,才不至于迷茫。至于这个想法,从来就有,也不会为谁而改变,一直不说,就是怕你难以接受,碰巧今日时机适合,我可以向你发誓以后不与任何外男接触,而你,敢不敢保证今生只会娶我一人?我们以后的关系就在你一念之间,我等你的答案。”非影还是选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就像她选择和他在一起时那样的干净利落,就因为他是吴夜,她愿意为他放弃自由,甘心窝在一个宅院里,陪他一生一世,只要他给与唯一。
吴夜听完,百感交集,非影的独爱让他既感动又震惊,只是身份的差异真的很难让他以她为妻,况且自己想要在西京站稳脚跟,联姻在所难免,即便不是外祖家,也会有旁人。三妻四妾,他从来也没想要过,但等他承袭西京候,若只有一房妻室,也说不过去,毕竟就连自己父亲那么专情之人,通房妾室也有几个,为的不过是子息昌盛,可即便如此,这么些年下来,除了祁姨母所出的女儿,自己便再无兄弟姐妹。这样的顾虑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和非影去说,她从来机灵思敏,但到底是个小女孩子,家族传承的使命,她未必懂得。
思前想后,吴夜觉得这是观念问题,非影从小生长于粗鄙之地,看不明白这些官宦人家的规矩,他就慢慢解释给她听,她现又处于尚书府里,看着学着,总会明白他的艰难,遂道:“非影,你年纪还小,不该轻信话本里讲得那些一生一世一双人,那都是杜撰出来,供人消遣的。你若不信,远的不说,就咱们府里,姑祖母那么高贵的身份,也不敢不给国公爷纳妾,毕竟女子善妒,乃七出之一。”
非影万万没想到吴夜会说这样的话,可见她错的有多离谱,总以为他能接受自己那些离经叛道的行为,不该是个食古不化之人,没想到美好的开始,她押对了,如此尴尬的结局,却是始料未及。既然他如此选择,纠缠下去还有什么意思,就当自己做了个美梦,醒了就算了,多说无益,非影即刻起身便要走。
吴夜就知道说不通,看到她起身,立马一把拉住,他知道如果就这么让非影走了,俩人的感情也就算完了,毕竟观念一时之间很难扭转,他退而求其次,道:“都怪我不好,不该独立专行,我相信你的保证,以后继续和庄少侠好好共事吧。”
就在吴夜一把拉住她的时候,非影还以为他想通了,可听了他顾左右而言他的话,她的心就那么凉了,两行热泪伴也随着难过的闭眼缓缓留了下来,他选择了逃避,虽然看似有情,但更让她绝望,既然不能干脆离去,索性说它个明明白白,省的错过以后才知道是误会,一辈子活在后悔中难以自拔。
“我知道祁小姐不是问题,那么除了你我身份差异,你到底还有什么苦衷?”非影平静地问道。
看到她软化下来,吴夜觉得安心许多,既然她直言相问,索性摊开牌来,也省的彼此猜忌,道:“阿影,你是知道我的身世和仇恨的,我常年不在西京,虽然手上有些砝码,但祖父家势力盘根错节,我想要与之抗衡,最快获得其它贵族信任和支持的方法,莫过于联姻。我不是个多情之人,你相信我,最多不过十载,我定能达成心愿,到那时我许你平妻,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无所顾忌地生活。”
“那如果我能让你不通过联姻就心想事成,你愿不愿意只许我一人?”既然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以后平静的生活,非影很有决心与吴夜同舟共济。
“这根本就不可能,你当真要逼我?联姻真的只是一步棋子,这其中艰难险阻,一言二语根本说不明白,你就不能为我委曲求全一次?”不是吴夜不相信非影有这样的能力,但早在他俩相好之初,她生平所有过往,闻楼早就查的一清二楚,虽然她进入别院以后性情大变,但她一直孤身一人依附于姐姐却是不争的事实。
非影从来没有如此觉得自己无力过,即便她一直善于隐藏自己,刘倚霜一个姑娘家都愿意对她委以重任,而她如此明确地告诉吴夜她愿意帮他时,他却觉得她在赌气。不得不说,比起吴夜摆在明面上的仇恨,刘倚霜母亲的陈年往事才更不好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