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帮他们做过一些事。”
“什么事。”
“微不足道的事。”艾伯特说。
不远处有一座宽广的旧房子,联排的房屋后用栏杆围出一大片空地,养着很多牲畜,穿着肮脏白袍的守卫坐在阴影里抽土烟,警惕地看着来往的行人,见到艾伯特后,他们没有站起,但仍然挥手问候。
屋主艾曼是一位苏赫奈的少数派族长,当恐怖分子占领了他的家园后,很多少数派信徒被屠杀,人们流离失所,这位族长带着他的族人们重归先辈的生活,一路游牧到叙利亚与约旦的边界。
这间屋子是他用五十头羊从原主人的手中买下来的,他们的族人居住在附近,形成一座小小的部落,这样的部落在难民营内比比皆是。
艾曼族长接待了一行人,为他们献上鲜奶。在听说了艾伯特的提议后,表示很愿意用牲畜换取他们的汽车,并承诺,只要众人在回来时将马匹交还,他会将汽车奉还给他们。
在难民营中花钱吃了一顿并不丰盛的午餐后,他们将携带的所有东西搬上马匹和骆驼,一行人离开难民营,顺着几乎被沙土淹没的公路,深入叙利亚境内。
一路上他们经过一座座破败的城镇和村庄,许多地方有着炮火洗礼的痕迹,道路的站口守卫着政府的士兵,他们狐疑地检查乔纳森的证件,用土语骂骂咧咧地放行。在他们看来,叙利亚的战乱,很大一部分是这些西方人在背后推动。
他们在荒野里露宿,行遍路途中的古堡和遗迹。公元前的遗迹早已被黄沙覆盖,希腊化时期的建筑仅剩地基,罗马统治时期的建筑还剩下斑驳的墙壁,茕茕独立的玉柱。最常见的还是阿拉伯时期的建筑,有东方式的、有西方式的、有萨拉丁镇守过的城镇、有十字军占领过的城堡,在这片热土上,数百个民族匆匆而过,留下无数的传说、神话和苦难。
乔纳森和劳拉以学者和探险家的满腔热忱记录这里的一切,为他们的发现而欣喜,为惨遭战火和盗贼侵袭的遗迹而伤心。
每天晚上,他们会打着手电,记录下一页一页的笔记,然后跟劳拉父亲理查德·克劳馥的笔记本进行对比,艰难地寻找着传说中的先知古墓。
沈冲、莉娜和杰米三人权作护卫,解决沿路所遇到的三流盗匪——他们大多是逃兵、越狱的罪犯和转行农民。沈冲在这里很少见到外国佣兵,战争进行了好几年,任何组织以及没有了大规模聘请外国佣兵的能力,而本国的廉价人命,也早已被他们训练成可以扣动扳机的士兵,可以在战场上互相收割同胞的血肉了。
沈冲一直没有得到韦德的消息,他坐在骆驼的背上,感受着缓慢的颠簸,思考着韦德来这里的目的。他是头头而不是喽啰,运货是那些外围小弟的事情,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天边的乌云越来越近,戈壁上的动物好像感受到了生命的荡漾,从巢穴中爬出来。
一只沙漠蜥蜴伸长舌头,接住第一滴落下的雨水。
莉娜骑在马上,在最前方奔驰,她呼喊着,引领着牲畜们全速前进。沈冲感觉到坐骑的骆驼小跑了起来,骆驼它跟着同类,迈向远处一条起伏山峦间的狭长谷道。
前方,就要走出政府军的控制,进入恐怖组织的地盘了。
沈冲看见雨水将红色山峦的泥土冲刷下来,顺着间隙流淌,如同一条鲜血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