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早,姜妙之坐在妆台前,汀月正为她梳妆,站在她身后,见她似乎心绪不宁,便问:“小姐有心事么?”
姜妙之被她这一声轻唤拉回思绪,索性问:“汀月,你知道戴衍么?”昨夜特意去丞相府,为的就是看李长靖,谁知李长靖没看成,反而差点让戴衍给杀了,妈蛋,宝宝不开心!
汀月狐疑,“戴衍?那不是宋公子衍么?他是子姨娘的弟弟,好些年前宋国亡国的时候他便死了,小姐怎么问起他了?”
姜妙之也狐疑,“死了?”
“是啊,早就死了。”
姜妙之微微颔首,是了,自古以来亡国之君的子嗣都要被赶尽杀绝,即便公主能勉强死里逃生,皇子也注定要殉国,换到先秦时期,恐怕也不例外。
依照汀月所言,昨日见到的那个戴衍,要么就一直躲在暗处苟且偷生,要么,就改名易姓潜伏在咸阳。
如此说来,淳于妙绣口中的衍哥哥并非戴衍。
可戴衍昨夜杀她未遂,日后定还会对她下手,这可怎么好……
“小姐,小姐?”见姜妙之走神,又微微皱眉,汀月忙唤两声。
姜妙之听唤回神,应道:“嗯?”
汀月问道:“小姐适才在想什么呢?戴衍怎么了?”
姜妙之长舒了一口气,两手撑着妆台站起身,一面往门外走去,一面又道:“没事,咱们去夫人那儿请安吧,”记得昨夜汀奴说起过,早上要给大惠氏请安。
“诺,”汀月连忙跟着她一同出去。
姜妙之与慎氏所住的院子最小,叫汀园,大惠氏母女几人所住的院子最大,叫池园,还有一个挺大的院子,与池园一般大小,叫桥园,似乎是晏氏母女几个住的。
还有三个差不多大小的园子,一个叫岸园,一个叫沚园,再有一个叫洺园,大概,便是芈氏母女三人与子氏和小惠氏住的了。
这几个院子的名字,似乎都与水有关。
到了池园,进了大惠氏的屋子,便见一众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姨娘小姐们皆已至此,姨娘们席地而坐,小姐公子们皆站在各自娘亲的身后。
彼时淳于妙绮正给大惠氏请安,朝她福身轻声细语的唤道:“妙绮给母亲请安。”
大惠氏坐在上面,极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一句话也不说,分明不喜淳于妙绮。
见昨日淳于妙绮给淳于妙纾求情的架势,这个淳于妙绮,虽为庶女,可在家中的地位并不轻贱,换句话来说,淳于越对她必定是宠爱有加。
淳于妙绮依然面带微笑,很是温柔,直起身朝一个身着品红色曲裾的阿姨走去,站在她身后,与她一同站在那位阿姨身后的,还有一个年约二十的小哥,小哥右手边是一个身着洋红色曲裾的美貌贵妇,想来便是那位小哥的媳妇儿妫氏。
待淳于妙绮退下,姜妙之亦走过去有模有样的对着大惠氏微微福身,道:“给母亲请安。”
可大惠氏却仿若未闻,亦是对姜妙之视若无睹,转头端起矮几上的茶盅,这便悠哉悠哉的喝起茶来。
姜妙之见势不妙,暗暗翻了个白眼,妈蛋,这是聋了还是瞎了!
“母亲,您慢点喝,小心呛着,”姜妙之说罢,大惠氏果然呛着了,身后站的是橘衣贵妇见势,连忙躬身给她拍拍背,道:“母亲,您没事吧。”
这大概是她的儿媳姬氏。
姜妙之无声冷笑,说呛着就呛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金手指?嗯,不错不错,当女主就是好。
大惠氏并未回答那贵妇,只是抬起头与姜妙之说道:“妙之,你昨日对我不敬,这笔账,我似乎还没同你算清。”
妈蛋,居然还记着,昨日一时糊涂,且又不认得她,所以呛了一句,没想到这位大婶竟抓着此事不放手!
“母亲是说,我昨日唤您‘大婶’?”姜妙之撑着身子半蹲着极累,便趁着说话间直起身。
话音落下,大惠氏脸都绿了,斥道:“你……”
慎氏坐在一边,连忙低唤:“妙之!”
姜妙之转头看向她,只见她微微摇头道:“不可无礼。”
姜妙之回首,叫她一声“大婶”怎么了,她本来就是大婶啊!
“母亲,昨日失礼,确是女儿不对,女儿已知错了,”好汉不吃眼前亏嘛,年轻人,谁没个低头认错的时候。
大惠氏冷哼一声,微微偏过脸不看她。
淳于妙绣站在大惠氏身后另一侧,也不忘煽风点火,道:“母亲,何止啊,女儿昨日去汀园给她送信,她还怪女儿送得迟,又说女儿有娘生没娘养呢。”
姜妙之听言微愣,慎氏亦是怔住,当即道:“五小姐这话……”
话还没说完,大惠氏便一口打断,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淳于妙之!你是咒我死了还是说我们淳于家没教养!”
姜妙之倒是不慌不忙道:“妙绣姐姐,怕是你断章取义了,我昨日不过是说咱们淳于家世世代代注重家教,女儿们亦是极有教(jiao)养,根本无需劳烦母亲教(jiao)养,没想到这话到姐姐嘴里头就变了味儿了。”
“你!”淳于妙绣自觉理亏,道:“你什么意思!你说我挑拨离间!”
“这话我可没说,只怕是姐姐自己心里有鬼,”姜妙之说话间暗暗对她翻了个白眼,令淳于妙绣更是大怒,气急败坏之下便斥道:“淳于妙之!你别得意忘形!”
这时那身穿品红色曲裾的阿姨不紧不慢的说道:“挑拨离间陷害自己的妹妹,真没想到,咱们淳于家的女儿,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