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金燕给莫少璃换上吴氏让人送来的崭新的艳红色衣裙,梳起精致的飞仙髻,戴上满头的珠花玉翠,贴钿描眉,搽脂抹点唇,精心装扮好后。
莫少璃依然没有找到真实感。
路上,莫少琪看着莫少璃如画的容颜,心中嫉恨,不住的对她冷嘲热讽,找茬生事。
莫少璃却毫不介意,微笑以对。
她不过是想重温曾经的上元节时,娘亲带她在满街花灯里游走的快乐感觉,别的都不重要。
可是,就在她呆呆地望着花灯铺子里的大白兔子灯,想着娘亲的时候……
宋恪忽然出现。
直到现在,莫少璃都还记得那时宋恪看自己的眼神,晶亮晶亮的,像是要吃人一般。
上元节过后,府里渐渐传出风声,说许王看上了七姑娘,要纳进王府做侍妾。
那时雪鸢已被莫骄送给何有道做妾,冒死送消息给她,证实了这个说法。雪鸢信中说道:“……京中盛传许王好色,王妃善妒,许王府里被残害致死的姬妾不可计数。姑娘,您千万不要去许王府啊!”
紫萱看过雪鸢的心,惊慌失措,从梨树下刨出碧玉佩,语无伦次地对莫少璃说道:“姑娘……姑娘和长宁侯许世子有婚约!秦嬷嬷说姑娘长大后如得了好亲事,这玉佩便永远不必拿出来。如果……如果……”
莫少璃已听懂她的未尽之言,惊喜过后平静下来,却心生疑惑。
那时她虽未见过长宁侯府世子其人,却也从明兰口中听到过关于他的一语半句,品行没有什么差错,身体也没有残疾,据说相貌长得也好。
这样又有家世又有人才的亲事,娘亲在世时为什么不告诉别人有这个婚约的存在,却非要等到迫不得已时才拿出来救命?
她对紫萱道:“既然秦嬷嬷说了那样的话,可见长宁侯府这桩亲事……并没有咱们所以为的那么好。”
“可是再不好,总比得过进许王府做妾……雪鸢说的那些……那些从许王府后门抬出的女子……”
紫萱说得也没错。
至少,长宁侯府婚事,看上去很美。
而后,紫萱冒死溜出莫府找到长宁侯许亦天,许亦天竟也认下了婚约。
但紫萱回府后当天便被吴氏打得经脉尽断,扔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上。
再后来,吴氏觊觎亲事,歹毒算计……一切起因,皆在上元节那天她遇到宋恪。
不过……那些总都已是过去。
莫少璃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深吸一口气,对着满眼的烟花灯彩,心情渐渐恢复平静。
如今她早已不再是那个父母双亡,无依无靠,任人欺凌的她。
况且前世遇到宋恪时是十三岁的上元节,而现今她不过才十一岁。
眼前的一切,都和从前不同。
所以,她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因而莫少璃也只在猝不及防地看到宋恪时变了变神色,脸色随即便恢复了正常。
但就那么瞬间的微变,却都落在了不远处的沈策眼底。
虽然沈三公子很觉得莫小七那明眸皓齿样子实在扰人心乱,但他的目光却十分不受控制地一直不肯离开她。
刚才杜若衡对他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自言自语。
因为沈策一直在注意着莫少璃,所以他把她看到宋恪时眸中一闪过的惊恐看得清清楚楚。
她害怕宋恪?却是为何?
沈策目光不由扫向宋恪。
天刚擦黑时,宋恪派去监视杜府的人来他回报:“杜小姐出府后向着皇宫方向去了。”
正在宫里陪皇上过节的他听了,忙找借口遁了出来,直奔宫门外。不想在看到杜若衡时,她却正仰着脸,满面娇羞地在和沈策说话。
宋恪看着十分刺目,脸色不由就沉了下来。
他关注杜若衡已久,早知道她心思在沈策身上。以前她似乎还矜持着,近来却越来越没有分寸。上次在威远侯她就一路追着沈策到垂花门外,今天竟又来找他!
宋恪看杜若衡望着沈策那粉面含春,媚眼含羞的样子,很想转身甩袖而去。
但想想朝中的情势……
终究忍下了心里的怒气,调整了神色,宋恪微笑着走过来站在沈策和杜若衡之间,低头柔声对杜若衡说道:“杜小姐想要哪盏灯?本王去帮你赢来可好?”
杜若衡正娇羞无限地望着沈策说话,见有人忽然挤过来挡在她和沈策的中间,心中十分恼火。但碍于沈策在,她便不敢出声训斥,免得坏了自己在沈三公子心里的婉柔婉约的形象。
她转过头去,想避开沈策的目光狠狠瞪来人一眼。哪知却竟碰上宋恪柔情似水的眼神。
不由僵住。
又听宋恪说要帮她猜灯,心中就更是气恼。
为什么回回自己好不容易见到沈策,他都会出现?
但气恼归气恼,宋恪终究是王爷,性子又极不好惹,杜若衡却也不敢明着得罪他,只能勉强笑道:“许王肯帮我猜,我自然求之不得。”
宋恪问道:“杜姑娘想要哪盏灯?”
“那边……那盏凤凰灯!”杜若衡抬手指了指前面,眼神却对沈策瞟了又瞟,想要他去和宋恪抢猜。
从皇上解禁令下来,她就在等着上元节。今晚她早早出门,到皇宫门外最大的花灯铺子前选定了灯,单等沈策出现。
因为杜若衡觉得,她若开口请沈三公子帮她猜灯谜,以她首辅之女的身份,沈三公子定然不会拒绝。
而以沈三公子之才,灯谜怎么会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