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国公府一样,被徐太后下帖子请来的,还有陆老太太。
这倒是出乎元槿的意料之外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徐太后居然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想要见一见陆老太太。不过转念一想,倒也可以理解。
——灵犀当年是因了她的事情而陷入了现今的境地。徐太后见陆老太太,或许就是和灵犀有关。
好在元槿是给陆家下的帖子,并非陆老太太一个人。而徐太后是专请了她一个。这样一来,下帖子的对象不甚相同,倒也不至于显得太过突兀。
蔺君泓知晓后,淡淡的应了一声,并未多说什么。
因为是端午节,按照惯例要在河边举行赛龙舟的比赛,故而白日里早些时候都是在忙着的,没有多少空闲。
元槿特意将宴席安排在了晚上。为的就是不耽搁大家去看龙舟。
蔺君泓问过她,想不想观赛。如果想的话,就一同往河边去。旁的不说,站在高高的观台上看一会儿还是可以的。
元槿开始的时候有些心动,可是仔细思量后,还是摇头拒了这个提议。
倒也不是因为身份的关系。
虽然说帝后二人的到来会让现场一时间有点失控,但也不至于会持续太久。只要她和蔺君泓不拘着观赛众人,初时的激动和热切过去后,大家就会自顾自的忙碌起来,无暇顾及那许多了。
她顾及的是蔺时谦的状况。
蔺时谦虽然自打有了多多的陪伴后,笑容一日多过一日,可毕竟是身体有碍,无法和寻常人一般行动自如。更何况观赛是要用眼睛去看的。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法参加这样的比赛、感受这样热闹的场景了。
既是如此,倒不如留下来陪一陪他。
左右龙舟赛又不是只这一次。年年都会有。如今蔺时谦初初经历眼盲,心情还没完全平复。还是多陪伴他一些为好。
元槿就将大概意思与蔺君泓说了。
蔺君泓听了后,唇角的笑意渐渐深浓。
他将元槿拉近怀里,笑着把玩她的指尖,说道:“就依着你的意思。”
语毕,他的眼神有片刻的失神。不过须臾,就恢复如常。
“我还记得那年赛龙舟,邹元钧他们上场,倒是强劲的很。不知道今年如何了。若邹家和冯家一起,想必依旧势不可挡。”
说着话的功夫,他眼眸一转,现出光彩,转而望向元槿,“不过没了你在旁,想必那龙舟赛也没了趣味。”
他这话说得颇有点调笑的意味。
元槿稍一思量就记了起来,自己头一回和蔺君泓面对面的相见,便是在那龙舟赛上。
想到初初见他的时候,他在那边指责她和高文恒“私会”,元槿的笑容就浅了一些。
斜睨着身边的少年,她轻嗤一声,说道:“端王爷好生厉害。头一回见就胡乱指责人,当真是让人气恼。”
一句“端王爷”让蔺君泓怔了怔,继而想起来,她说的应当是以往之事。再听“头一回见”,蔺君泓初时还想着是山明寺。而后转念一思量,却发觉不对。
他初初见她,是在山明寺上。
可她见到他,却非如此。
分明是、分明是那年端午……
蔺君泓想了想,忍俊不禁。
怪道小丫头这般不服气。原来想到了那个时候他说的那番话。
当时他看到元槿和高文恒独处,语气难免有些带刺。
蔺君泓笑着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不顾元槿扭着身子在他怀里挣扎,他硬是箍紧了手臂不放开,“那个时候我寻你好半晌,不见你人影,只能继续再去寻。谁料看到你和旁人在一起,自然心里不舒坦。”
元槿横了他一眼,显然不信,哼道:“说的好似当时你多看重我似的。”言罢,恨恨的去掰他手指,想要挣脱出来,“明明是个古板的老学究,非要在那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上计较个不停。就莫要再寻什么借口了。”
“哪里是借口?”蔺君泓笑,“当真是心里不舒坦。那时候你不识得我,我却是识得你的。”
他这话让她不由得停了手。
细细一想,当时在山明寺的时候,她看不到他,他却看到了她。
可元槿还是觉得他这说法不对劲。就见了几次而已,连面对面都没有,哪里会就将她放在心上了?
蔺君泓即便惯爱和元槿坦白,但是涉及当年的那点朦胧心思,有些话还是讲不出口的。这些年来他即便表达过情意无数次,先前的那些心思转变,到底是无法对她言明。
比如她听到了笛声,比如他和她在酒楼隔壁相遇。
看到自家小妻子一副不信服的样子,蔺君泓摇头失笑。
即便明知道她对高文恒一点旁的心思也无,可他生怕她这个时候离开,再一时间想到了那个高文恒身上去。就硬是拉着她,非要她在他这里待足了一个时辰。细细算来,小丫头应该早就将那什么劳什子的表哥给抛到了脑后,他这才松开桎梏,放她离去。
元槿一站起来,就发现腿脚发麻。
刚想询问蔺君泓一句他有没有事,一看才发现,他根本是行动自如。自己这个坐的人已经受不住了,偏偏那个被坐的人却依然无恙,腿脚丝毫没有问题。
元槿捏了捏发麻的腿,很是无奈。
所以说,人比人是要气死人的。特别是和蔺君泓比。
元槿决定还是不问他了。一扭身子,直接出了御书房,往玄和宫去。
蔺君泓哑然失笑,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远走,唇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