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皇曾孙该如何安置?”
见霍光松了口,张安世便松了一口气,随后才问及刘病已的问题。
霍光却是愣了一下,不解地反问:“曾孙?”
——跟刘病已有什么关系?
张安世也是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有把刘病已的事告诉霍光呢……
“听家兄之言,彼等亦欲有所为……臣虑皇曾孙……即暂将其留于兄家。”张安世简略地解释了一下。
听到这种避重就轻的解释,霍光不由失笑,随即反问:“我若无意安置,君将如何?”
说着,霍光轻扣了一下凭几,若有所思地道:“曾孙新婚……三月已足,今日当庙见……”
张安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也不曾细问,这会儿便有些无言以对了。
这么一会儿工夫,霍光已经又算了算时间,很确定地道:“今日,曾孙之妇当庙见。”
确定了时间,霍光不免奇怪:“曾孙为何在掖庭令家?”
对此,张安世更不清楚了,只能赧然低头。
——他还真没有顾得上这些……
见张安世说不出话来,霍光不由皱眉,随即扬声唤人,等人进来,张安世才发现,那人却是霍家的大奴,名似乎是……子都。
“去问问,掖庭令今日是否休沐。”霍光简洁地吩咐。
冯子都应了,悄无声息地出去,不到半刻便又回来复命。
“掖庭令告休。”冯子都答得也简洁。
霍光皱眉:“何故?中宫可知?”
冯子都点头:”即中宫所准。“说着便皱了一下眉,方道:“中宫问将军因何问此?”
——这话的意思就是上官皇后知道其中详情了……
霍光当即起身,直接出了东厢。
张安世跟着起身,却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他要不要跟上去……
“子孺!”霍光唤了一声,却没有停步。
张安世看了过去,正在不解,就被冯子都轻轻拉了一下衣袖:“张将军速行。”
张安世这才连忙跟上霍光,却见霍光径自直行,竟是往后殿行去。张安世顿时有些不自在了。
——霍光是皇后的外祖父,出入皇后寝殿自然无妨,他却是外人啊……
尽管心存疑虑,但是,看着霍光疾行的背影,张安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地跟上,心中却有些拿不准霍光对此是何感觉。
没等张安世想明白,他们已经到了皇后的寝殿。
守在殿外的中长秋一见霍光与张安世过来,当即就是一愣,不过,随即便迎了上来,首先给霍光行了拜礼,又给张安世见了礼,才小心翼翼地询问:“大将军是……”
“中宫可能相见?”霍光没有等他说完便直接问了。
中长秋低着头,更加谨慎地道:“侍医尚未退,臣通禀……”
“嗯。”霍光点了点头。
中长秋连忙入殿,不一会儿就出了殿门,一路小跑到霍光面前,垂手道:“中宫诏曰可。”
霍光轻轻颌首,转身看了张安世一眼,示意他随自己入殿。
一进殿门,张安世便闻到了一阵药味,随即就见一句长御迎了上来,拜过了霍光,便起身在前引路,显然是往内卧去了。
越往内走,药味越重,张安世不由凝了神——皇后不会真的病重吧……
——上官皇后的在霍光心里的地位可是不轻的……
——而且……皇后……这个身份也是至关重要的……
……
等进了内卧,方过屏风,霍光便稽首见礼,张安世也连忙跟着行礼,根本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形。
“中宫长乐未央。”
“大父……嗯……”轻柔的声音带了几分疑惑,过了一会儿,才又道:“右将军。”
听到称呼,张安世抬了一下,却见年少的皇后扶着长御的手站在床前,这会儿,正要重新坐下。
看到张安世抬头,兮君微笑颌首。张安世自知失礼,连忙低下头。
在床上坐定后,兮君并没有让长御答礼,而是直接轻声道;“大父与右将军且坐。”
——毕竟不是正式的相见。
瞥见霍光起身了,张安世才跟着起身,随即就看见两名绿衣宫人抬来了一座红纹黑漆秤,将之安放于床前的另一座方秤下首。
——可能是没有预计到除了霍光还有旁人。
张安世自已对家中奴婢的要求就极严,见中宫属下行事如此严谨,心里首先就赞了一声,同时暗道——就不知这是这位皇后调教的,还是中宫属吏的功劳了。
等霍光与张安世坐下,兮君便开口询问:“大父为掖庭令告休而来?”
皇后的声音轻柔婉约,却总是带了几分不足。
张安世不由挑眉——看来,上官皇后的身体也的确不甚……壮……
不能怪张安世想这些有的没的,毕竟,这是在皇后寝殿,又有霍光在,怎么也轮不到他与皇后对答。
当然,事关自家兄长,张安世还是带着耳朵在听的。
霍光与兮君亲近,倒也没有客气,对她的询问直接就点了头:“正是。”
兮君显然有些不解,带着几分疑虑,看了看张安世,才语气迟疑地问霍光:“我闻掖庭令乃右将军之兄……”
说着,也许是不太确定,兮君又看了一眼侍立于床前的宦者,见那名宦者点头,她才再次看向霍光。
听皇后提及自己,张安世连忙正襟危坐,目光却是垂下的。
——很显然,皇后会提起张贺与他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