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刘病已所想的一样,接下来的几个月,他都没有工夫再去椒房殿了。
出宫的事情需要处理,出宫的生活需要准备,虽然内有张贺的照拂,外有史氏的帮助,但是,很多事情都是需要刘病已亲自去办的,因此,足足有一个多月,刘病已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最重要的是,霍光频频将其召去幕府,每一件事都要详细地问过,让刘病已头痛不已。
好容易,宗正与少府两处的各项文书都妥当了,刘病已又不得不为自己的居处奔波。
有张贺在,宗室应得一切,刘病已自然是分文不少,但是,那些只是钱,需要刘病已自己将之转变成自己的衣食住行的各个方面。
——衣食是不必愁的,好歹也有县官供给,张家与史家也可以为他准备妥当。
——行,不过是车马的问题,他又不需要多么好的规制,自然是有钱就能解决。
——最麻烦的就是住。
长安城是什么地方?
住在长安城的人中不是没有平民,但是,那些不是没有自己的住宅,就是跟显贵拐着弯也能搭上关系的。而且,户籍变易并不容易,迁居更是麻烦,会出卖自家宅子的真的是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
——想找个合心的宅园……
——绝对不容易。
刘病已倒是无所谓住在哪里,开始的时候,发现城中购宅不易,他便想到城外住了,甚至都与人谈妥了一处田宅,却在告知张贺时,被当场反驳了。
——张贺根本不允许他住在长安城外。
——城中毕竟安全,而且离张贺也近,有什么事都好解决一些。
刘病已说不过张贺,再加上史家一干长辈也不同意他在城外居住,他只好硬着头皮,停了那桩交易,专心地在城中寻住宅。
就为了这个事,刘病已的头发都愁白了两根。
他不好向别人抱怨,只能在霍光问起时,向霍光抱怨了几句。
霍光只是听着,便没有说什么。
不过,刘病已也没有指望霍光恃势给他找来一个宅子,只是发泄而已,倒也不是很失望。
与霍光说了一通,第二天,再去复家读书时,刘病已倒是沉稳了许多。
——总归有张贺在,中宫诏上又没有限期,一时找不到宅子,他便在掖庭继续住着就是。
杜佗与张彭祖都很关心刘病已的宅子,两人一见刘病已就追问事情有没有进展。
“无!”虽然心情好了一些,但是,刘病已也不是真的不急,听到两人的追问,心情立刻就恶劣了许多,语气也格外地差,最后,他还瞪了两个好友一眼,不悦地抱怨:“尔等家中无欲出之宅乎?”
这已经不是刘病已第一次问他们了。
——张家与杜家都是仕宦之家,所继承的家赀便颇为丰厚,而且,张安世与杜延年都贵九卿,他们两家的田宅都不少。
——刘病已也不是迂腐之人,这种便利哪里会不想用呢?
杜佗笑了笑,没有吭声,张彭祖却是撇了撇嘴,不以为然地回答刘病已:“我家之宅,君不中意矣!”
张彭祖是少子,本也没有多少心计,因此,刘病已说了,他回家就问了母亲。张家女君也说了一个宅子,可是,那个宅子是张家为子孙日后分家准备的,相较张家现在宅子是小了一些,但是,对刘病已来说,前后四进,左右三个院落的宅子,着实是太大了……
刘病已同样撇了撇嘴,随即瞪着张彭祖道:“非我不中意,实乃无福消受!”
——就算他是宗室,可以免事算,但是,他的钱也是有限的,再说,他只有一个人,哪里需要那么大的宅子呢?
杜佗倒是觉得那个宅子不错,见张彭祖再度提起,便揽过刘病已的肩,笑着提议:“曾孙可是觉得花费太过?我亦可出一些……”
这也不是杜佗第一次提议。
——并不是借钱,而是想在宅子上占一份。
杜佗打这个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杜家与张家的家教都严,在家也是不得自在,因此,一听说刘病已准备置宅,杜佗便惦记上了。
他也没有旁的打算,也就是想找个放松的地方,自然是自己出钱更加自在了!
张彭祖当时也是赞成的。
——两家家教虽然严,但是,对子弟并不吝啬,再加上两人这些年在复家读书,家中给的钱财比以往着实多了不少,因此,两人倒是真的拿得出不少钱。
然而,刘病已当时就拒绝了。
这会儿,听到杜佗旧话重提,再看到一旁的张彭祖拼命点头附和,刘病已不由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对两人道:“家!我所置乃我家宅!”
——他不是置馆舍招待友人,他是置自己的家!
刘病已对此很坚持。
——再者,他也不是没有钱!
——哪怕是张家的那处宅子,他若真的想买,也是不成问题的!
——只是,他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宅……
刘病已一点都不喜欢!
——他是在未央宫长大的。
——那么大的掖庭……住着又何尝舒服
刘病已早想过——一个两进的宅子足够了……
听到刘病已这样说,杜佗与张彭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又向他承诺他们会再让自家人去打听宅子的消息。
刘病已向两人谢过,心中却没有抱什么希望。
过了几日,张彭祖一早就对刘病已道:“世母传话,命我今日携曾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