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手中的玉簪是最普通的白玉簪,长约三寸,簪头是月牙式样,除此之外,通体都不见半点装饰,若说特别,也就是那个月牙形的簪头上有两个鲜艳的红点恰好就点缀在“月牙”的那两个尖上。

刘病已虽然自己没有几件好东西,但是,他六岁入掖庭,所见到的首饰无不是精品;他所亲近的张家与史家也是家境殷富,所用所戴同样都是极好、极贵的物品,因此,他这个可以算是“破落”的宗室,眼光却是极高的。

对许家女公子手上的这支簪,刘病已还真没有想买的意思。

“女公子……”刘病已抬头看了她一眼,倒是没有急于拒绝。

“此物乃女用之物……”刘病已斟酌着言道,语气也是尽量温和的,“再者,我观此物,主人当是常用,想必是心爱之物……不知……”

女孩的头垂得更低了,嚅嚅地说了一句什么,刘病已却没有听清。

“嗯?”刘病已有些挠头了。

“此乃家母之物。”也许是察觉了刘病已的困惑,女孩再次开口,声音总算是足够让人听到了。

刘病已并不意外,只是挑了挑眉,语气更加困惑:“既是……”

“我需钱!”女孩抬头,双手攥紧了玉簪,看着刘病已言道。

刘病已有些意外了。

看了看面前神色严肃又充满期待之色的女孩,刘病已沉默了半晌,才道:“据我所知,许家家赀颇丰。”

宦者丞的秩禄的确不高,不过勉强糊口,但是,许家是昌邑富家,许广汉虽然离开昌邑多年,但是,属于他的田宅仍然在,每一年都会有人将相应的产出送来京师,因此,许广汉的身家虽然不如张贺,却也比普通人强多了。

——至少,刘病已不认为许家会缺钱到需要唯一的女公子到市上来卖首饰的地步!

然而,女孩的反应却让刘病已惊讶了。

听到少年的话,女孩瞪大了眼睛,眼圈通红,却终究强忍了下来,咬牙沉默。

刘病已不由挑眉,心中猜测了许多可能,最后,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买下那支玉簪。

“我无钱。”刘病已淡淡地陈述,随即又道:“我与一家商贾尚算熟悉,女公子随我来。”

刘病已直接转身,走了一段,才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个女孩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就没有再看,直接往自己想好的地方走去。

最近几年,刘病已对长安六市算是了如指掌的,也颇交了几个混迹市井的朋友,要给这位女公子寻个能买下她所卖之物的人,还真不是难事。

刘病已领着女孩去了杜佗常去的一家首饰商户,这家的首饰不算极精,但是,胜在特别,价钱又便宜,杜佗买去也只是哄家中的女孩开心,这家的东西自然是再合适不过了。

见到刘病已一个人,那个商贾倒是很意外:“刘公子独自一人?”

刘病已回头看了一眼,指着在商户旁磨蹭的女孩,道:“那位女公子想交易。”

刘病已说得相当委婉,不过,那个贾人也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自然明白这位公子的意思,他立刻迎了出去,笑着对那个女孩说了几句话,随后便领着那个女孩进了门。

见两人搭上话了,刘病已就打算走了,刚要转身,他的眼角就瞥见了摆在柜子角落里的一件铜器。

“那是……”刘病已指着那件铜器问道。

学徒立刻将那件铜器取了下来,摆到漆几上,同时答道:“说不上物名,只知可调胭脂。”

刘病已仔细地打量这件铜器。

——一只错金朱雀,栩栩如生,口中衔着一只圆环,双翅伸展,神态竟似欲飞。翅下左右各有一杯,细看便可以发现,左右两杯是相通的。

学徒知趣地退下,没有打扰刘病已的观察。

——铜器的样式很繁复,作工也很精致。

刘病已觉得这件东西可能是从哪个王侯之家流出来的。

——这不像是民间会用的东西。

——造型精致繁复还在其次,关键是使用方法太麻烦了……

“公子中意否?”刘病已刚抬眼,那个商贾就走了过来,笑着问了一声,又介绍道:“当时,卖主称此物为调脂豆,据说是家传之物。”(注)

刘病已点头,寻思了一下,报了一个数。

那个商贾连连摇头:“公子素来有眼力,如此价数,我亏得狠。”

刘病已又看了看铜器,对商贾摇头:“此物,寻常人不会用。”

商贾一愣,再看似笑非笑的少年,倒是有些犹豫了。

——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这东西太过罕见,只怕识货的人不多……

——再者,他自己也知道,会来他这儿的人都不是豪富之人,再中意的东西,出价也是有限的……

“成交。”商贾狠了狠心,还是应下了。

捧着漆匣出门 时,刘病已身上是一个钱都不剩了,不过,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东西,刘病已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因此,哪怕再次被许家女公子拦下,刘病已也没有觉得不悦。

“女公子?”刘病已小心翼翼地抱着漆匣,笑着询问。

女孩垂着头,嚅嚅地道了一声谢。

“噢……”刘病已随口应了一声,“不必……多礼。”

女孩不等 他说完,就转身跑开了。

刘病已有些奇怪地看着女孩的背影,在原地怔了半晌,才回过神,看了看天色,便立刻往张家走去。

张家女君听到刘病已来了


状态提示:56、变故--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