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恶寒、头痛……实在是没办法码字了……今天准备三更,却一直找不对状态……尽量努力吧!)
内卧之中药味浓重,不过,刘病已对此并不是很在意。
站在镂刻鸟兽图样的木户下,刘病已怔怔地望着大床前的丝罗甲帐,柔软的绛色丝帐上绣着繁复的吉祥纹样,室内光影流动,却透着一片萧索。
——这是他曾经来过的卫家吗?
“病已!”
张贺与卫登说了两句之后,转头便看见刘病已仍然没有进来,神色也是一片茫色,不由皱眉,却也不便多说什么,只能扬声唤人。
刘病已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张贺,却仍然没有动弹。
“为何不入内?”张贺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刘病已咽了咽口水,半晌,才在张贺再次出声前点头挪步。
张贺有些担心了。
——难道这个孩子不愿见卫登吗?
卫登也看出了刘病已的迟疑,他怔了怔,却只能苦笑:“曾孙若不愿在此……”
“不是!”刘病已语气急切地打断了卫登的话。
卫登的眼神一亮,脸上也多了几分生气。
张贺也松了一口气,往旁边让了一步,招呼刘病已:“曾孙走近些。”
“不必。”卫登却摆手阻止了,又咳了几声,才道:“我病甚,毋过与病气。”
张贺没有再坚持,刘病已却是一愣,随即便红了眼眶,然而,双唇翕动了好一会儿,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
盯着刘病已看了一会儿,卫登才闭上眼睛,转过头,深深地喘息。
一名婢女跪在床的里侧,动作温柔而小心地按着他的肩。
半晌,卫登的呼吸才平静了下来,他重新睁开眼,却是看向了张贺:“贺……”
“卫君。”张贺在床侧跪下。
卫登伸出手,手搭在张贺的肩,似乎是拍了两下,但是,实在是看不分明。
“曾孙今日之姿,全赖君费心也。”卫登慢慢地说着,声音越说越轻,刘病已不由就又往前走了半步。
——他想知道这些大人都在说什么!
“此乃贺之本分。”张贺也没有避讳,直接回答了卫登的话。
卫登轻笑:“故仆不言谢也。”
张贺也笑了笑。
“曾孙已十二岁,出宫、议婚、成家立业……皆在三五载内……”卫登慢慢地说着,比之前更加谨慎地用字,每一个字似乎都是再三斟酌才说出口的。
张贺安静地听着,神色十分平静,等到卫登停顿了一会儿,他才放软了声音道:“仆在一日,便不会让曾孙受委屈。”
卫登点头:“我自是信君。”
张贺沉默,看着卫登。
“然……君为光禄勋之兄,家中有妻、有子、有孙……”卫登说得很平静,纯粹只是陈述的语气。
张贺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待卫登说完,才皱眉道:“的确如此……公子何意?”
卫登叹了一口气:“曾孙一旦出宫,纵然仍有养视之名,君又如何继续照料?”
张贺刚要说什么,就觉得卫登拱在自己肩上的手沉了一下。
“公子?”张贺询问地唤了一声。
卫登笑了笑:“即使君无所顾忌,光禄勋总是要顾忌一二的。”
张贺的脸色顿时一沉,立即就反驳:“安世不会。”
“会。”卫登又按了一下张贺的肩,“并非光禄勋不愿,而是……”说到这儿,卫登停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卫登叹了一口气:“将来之事,谁能言准?不过……居高位者,顾忌之事总是更多,难以随心欲。”
张贺没有再吭声。
卫登继续说:“即便不虑尊兄,君尚有家人,岂可只虑曾孙?”
这一次,张贺没有反驳——他的儿子体弱多病,全靠各种贵药奇珍支持着,他不可能完全不顾亲子的死活。
卫登稍稍抬手,挥了一下,原本立于一旁的婢女立刻走过来,倾身询问卫登:“主君?”
“去见女君……让其携我昨日吩咐之物过来。”卫登吩咐,语气重了几分,跟着便喘了起来。
“唯。”婢女应声退下。
张贺有些明白卫登的打算,当要说什么,又有些犹豫。最后看了看卫登的脸色,听着他的喘息声,张贺终究是没有开口。
刘病已仍然站在稍远的地方,怔怔地望着卫登——他……真的要死了?
恍惚间,刘病已想到多年前的那个夏日。
——同样是病重不堪的男子……
——为什么……
“呵!”一声明显被压抑的低呼让刘病已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绣衣的妇人抱着一只漆匣站在自己面前,三十余岁的模样,神色十分憔悴,脸上是明显的惊讶……或者说是惊吓……之色。
“细君……可信我所言哉?”卫登的语气仍然虚弱,但是,其听调侃也是很明显的。
“吾君……”妇人转过身,看着卫登,故作轻松地回答,“吾君可未曾说竟会如此肖似。”
卫登挑眉,同样以十分轻松的语气反问:“我竟不知细君知太子十二岁时是何容貌?”
妇人走到床边,将漆匣放在卫登的手边,故意板着脸道:“吾君竟不知妾之过往?妾也随家君去过景桓侯之丧。”
卫登眨了眨眼,随后才挑眉道:“莫说太子去致哀时,冠军侯第中决无外人,即便并非如此,细君当年……不过始孩(注)之龄……”
妇人没有再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