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丁外人分析了一番,鄂邑长公主心中已是有了完整的计划。

从蓝田回建章的路上,鄂邑长公主又将军计划的各个细节反复思量了数次,确认毫无破绽,才放下心来。

不过,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建章宫的气氛很不对。

鄂邑长公主所乘的赤罽軿车刚至建章宫的圆阙,她立刻便察觉宫内的情况十分不对,不禁就拧了眉。

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軿车骤然停下,鄂邑长公主一个不稳,差点扑倒。

“放肆!”赤罽軿车的御者疾声怒斥。

鄂邑长公主恼怒地掀开车前帷幕:“为何停车?”

御者惶恐地跳下车,伏地请罪。

不过,看清楚停车的原因之后,鄂邑长公主也顾不得理会自己的奴婢了,瞪大了眼睛盯着前车前的众人。

——赤罽軿车前,卫尉屯卫的兵卒横铩交戟,杀气腾腾。

鄂邑长公主从未领受这般待遇,又惊又惧,又怒又急。

“尔等何为?!”鄂邑长公主手按车轼,力持镇定地出声询问。

众卫卒没有吭声,也没有动弹,双方就这么对峙着。

因为是进宫,鄂邑长公主并不能带太多的从人,此时,身边竟连一个执刃的护卫都没有,心中不禁一阵阵发虚。

因为是深夜,道旁就有执灯的奴婢侍从,偶尔,有火光映上卫卒手中利刃,寒光凛冽,刺得见者双眼发痛。

“卫士令(注)何在?”

见无人答话,鄂邑长公主再次扬声质询。

鄂邑长公主是经常出入建章宫的,卫尉属下的这些卫士纵然没见过她,也该认识她这辆车。

——汉制太皇太后、皇太后法驾,皆御金根,加交络帐裳。非法驾,则乘紫罽軿车。云(木虡)文画辀,黄金涂五末,盖蚤。左右騑,驾三马。长公主赤罽軿车。夫人、公主、封君等油画軿车,皆右騑。

如今,大汉只有她这么一个长公主,赤罽軿车除了她,根本没有人能用。

——这些宫门屯卫怎么敢……

就在鄂邑长公主惊疑不定,脸色数变的时候,一个军束忽忙赶了过,随即在赤罽軿车前执礼。“长主,臣乃今夜值宿之卫士令。”

鄂邑长公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虽然夜色深沉,灯光昏暗,但是,鄂邑长公主仍然看见他头戴环缨无蕤的武冠,冠上左右各有一支长长的鹖尾竖立着,内着深色絮衣,外罩纱縠单衣,腰间是大革带,系挂着通体皆是纯色的半鲛剑与佩刀。

——的确是卫士令会有的妆束。

卫尉属下掌宫门卫屯兵,有公车司马、卫士、旅贲三令丞,分掌未央、长乐、建章的宫门禁卫。

公车司马只掌吏民上章,四方贡献及征诣公车事务。

旅贲掌奔走之任,负责宫中徼循诸事。

真正负责门禁的其实卫士属下的诸屯以及宫门司马等官。

卫士令出面了,显然事情就应该能解决了。

“这是什么意思?要验门籍铁符?”鄂邑长公主沉着脸询问。

——汉律之中宫殿门禁尤为森严。凡居宫中者,皆有口籍于门之所属,又有铸造宫名两字的铁印文符为凭,凭此符方能进宫。若外人因事而入,需其府寺本官的长史为封棨传;其有官位,出入令御者言其官。

虽然鄂邑长公主认为自己不需要经过那么麻烦的程序,但是,验符核查也是卫士的职责,如她这般身份的贵人若是太过计较,便是失礼之举,会让人见笑的。

因为这样想了,鄂邑长公主倒是镇静了不少,正要唤人取籍符,就见那名卫士令连连摇头:“长主,非是臣等阻驾,实是军令如此。自接令起,臣不能放任何人出入各处宫门、掖门。”

“军令?”鄂邑长公主心中一阵发寒,“谁的军令?霍光?此乃少帝行在所(注),其何敢如此?!”

——除了大将军,谁又能下这样封闭天子行在所,隔绝中外的军令?

——若不是大将军府的正式书令,即便是下了,谁又敢从令?

“长主息怒!”卫士令稳稳地站在长公主的軿车前,稍稍低头致意,“事态紧急,大将军长史入宫奉书陛下之后,亦未再出骀荡。请长主勿罪。”

听到霍光的长史也在宫中,鄂邑长公主稍稍安心,却仍是不悦得很:“究竟是什么事态如此紧急?”

听出鄂邑长公主的语气已有松动,卫士令稍稍安心,躬身答道:“回长主……京师已出疫徵……”

鄂邑长公主大惊失色:“疫徵?”

“是!”卫士令答得十分肯定。

“陛下……”鄂邑长公主惊骇欲绝。

卫士令连忙摆手:“长主勿忧!陛下安然无恙!”

“当真?”鄂邑长公主不相信,“既是安然无恙,为何阻隔中外?”

卫士令不禁苦了脸,十分苦恼地道:“臣也不懂。书令上是说,‘恐内外交通,病气移近’……臣实在不是太懂……只是军令如此……长主……莫要为难臣等。”

鄂邑长公主也听不懂,不过,看看宫门前的戒备,再看看卫士令的样子,她一拍车轼,将帷幕放下,断然言道:“去未央宫!去尚书台!”

卫士令张口想说什么,却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鄂邑长公主的御者立刻应诺,随即驱赶马匹,驾车离开。

见长公主的车驾行远,屯卫的卫侯才上前对卫士令道:“君怎么不再劝劝长主?”

卫士令没好气地道:“你看长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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