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芳华自知办事不力,此时便又喏喏地道:“如今我还在等阿桑的消息,她方才说是要去寻阿梅问一问。 。l因阿梅跟着江八娘常住在牵风园,无论地面儿还是人头,她都比我们要熟。”
秦素的面色缓了缓,心下稍安。
阿桑这是拿阿梅做了幌子,她一定是去找江八娘报信儿了。秦素交给江八娘的任务,就是让她盯牢杜十七的,说不定这时候江八娘已然有了对策。
秦素此时也不急着回住处了,干脆便坐在了湖畔游廊的凳楣子上,引颈观望。
此时,却见远处急急走来一人,看那身形,却正是之前离开的阿耀。
秦素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阿耀一手打伞、一手提着袍子,脚下走得飞快,待行至秦素身边时,他已是满头大汗,衣裳前襟都湿了一片。
秦素心下焦急,也不等他行礼,直接便问:“出了何事?”
阿耀大口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道:“回……回殿下,我方才跑去煮雪斋……瞧了,女郎们都不在里头,据守门的……小鬟说,女郎们是被通光殿的宫人叫走的,那……那宫人说,容华夫人有事请她们过去。”
秦素一下子便站了起来,面色森寒如冰:“容华夫人请她们过去?全都请了?”
阿耀喘着大气直点头:“是的殿下,我细问过了,江家十一娘、薛家六娘以及那个顾大娘子,还有秦家的四娘子,都被请过去了。”
秦素的眼底深处划过了冷意。
杜十七这是把煮雪斋的人连锅端了,为什么?
难不成泄题之事已然传出去了?
不,这应该不可能。
此事才发生,且梁氏极为精明,必是早就把所有知情者都控制住了。再退一步说,就算杜十七真的知道了此事,以她的立场,她难道不应该立时就把事情宣扬出去,以折损包括江、薛二姓之内的几姓的颜面么,又何必把人请过去?
秦素的眉心蹙得极紧,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一面便问:“既是知道女郎们都不在了,为何不早些回来禀报?”
阿耀回来得颇晚,煮雪斋也不算太远,他不应该在路上耽搁这么久。
听得秦素所言,阿耀便摸着后脑勺道:“我之前回来过一趟的,因见殿下在天风阁议事,我怕耽误事儿,就跑到了冷香园,结果那边儿也没人。我一时没急着走,在那等了好一会儿。”
他说到这里喘了口气,又道:“就在刚才,我瞧见冷香园里来了两个小宫人,她两个一直在议论什么‘容华夫人单留下顾家大娘子说话,待顾家大娘子真好,还要我们给顾大娘子取雨具’之类的话,然后两个人拿着雨具又离开了。我想着,既是容华夫人单留下了顾大娘子,想必另几位女郎应该都回去了,我就又去了一趟煮雪斋,可煮雪斋竟是空了,连个小鬟也不见。”
秦素的面色越发阴沉。
不知何故,她总觉得这事情不简单。
“还有别的么?”沉吟了片刻后,秦素又问。
阿耀便摇头:“没了,殿下。我一见煮雪斋没人,就赶快跑回来了。”
秦素蹙着眉心“嗯”了一声,便挥手命他下去了,随后便陷入了沉思。
要不要往冷香园走一趟?
秦素的身子动了动,可是再一转念,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算她去了,杜十七也不在,问那些留门的宫人们,只怕也问不出什么来。
这般想着,秦素心头微微一动,转首问白芳华:“你在这里等了我多久了?”
白芳华忙恭声道:“我等了殿下约有小半个时辰了。”
秦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杜十七为什么不回冷香园?还有,她怎么就能挑得中这么个极巧的时机,把煮雪斋连锅端了?莫非……
秦素蓦地心头一跳。
那一刻,今日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走马灯般地闪过她的眼前:
突然被叫去天风阁……莫名出现的一张字条……泄题事件的拉锯……梁氏、陆氏与娄氏的推托争执……杜十七的诡异举动……至今仍旧空着的冷香园……
当把所有事件通盘想过之后,秦素缓缓张开了眼睛,眸底一片冰寒。
原来如此!
原来,这所有的一切,皆是一局,而这一局的最终目的是:
拖延时间。
秦素忍不住勾唇冷笑。
怪不得这泄题之局手法如此粗糙,且攀扯的意味又是如此之浓;怪不得那张字条儿偏就被精明缜密的梁氏发现。
泄题事件,一定是杜十七精心谋划用来绊住秦素的拖延之策。
杜十七早就算准了梁氏的心思,知道以梁氏之精明,定会采用最稳妥的方式来处置泄题之事,亦即是说,她会把与事件相关的人都请过去,大家一起商量对策。
秦素,自然就在其列。
只要晋陵公主不在前头拦着,以杜十七容华夫人的品级,她想要把煮雪斋的人怎么样,旁人根本拦不住。
思及至此,秦素便又蹙起了眉。
杜十七这回又是冲着谁去的?
是秦家去还是江家?或是薛家?又或者,她是要对付与谢氏有着表亲关系的顾家?
那煮雪斋里诸人的关系本就复杂:江家与薛家之间牵着一个假死的江三娘(丽淑仪);秦家与晋陵公主以及薛家亦有关系;还有顾倾城,她与谢氏乃至于因谢氏滑胎而暗指的四皇子之间,也是一团乱麻。
六个人的小小院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