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她的泪一颗颗从清透的眼眸划落,像断线的珍珠,在灰色的睡裙上落下点点泪痕。
沫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而且她也不想哭,她不想再这个时候觉得自己这样的懦弱,总是每一分每一秒在他的眼里显得幼稚又脆弱。
景岩回过身,紧紧地抱她在胸前,任由她哭湿了衣衫,却片刻都舍不得松手。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在这样一个无所顾忌的怀抱里,她永远都能肆无忌惮,于是选择了放声大哭。
哭得他心疼又懊悔,吻着她的眼泪,她却依旧怎么都止不住地哭。
微红的眼眸,如一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看得他心疼又心动。
他终于忍不住勾住她的下巴,看着她因为哭得喘不过而发红的脸颊,吻住了她柔软的唇,辗转反侧地品尝着女孩落泪时候的苦涩。
挣扎或是无助,抵抗或是拒绝。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明白他的受伤。
最后一次好不好?
真的是最后一次。
她的反抗渐渐化作轻声的呢喃,双手环住他的脖颈,像是发泄一样地放纵着身体的本能,她只是想要靠近他,她只是想要听心里说的话。
不要去抗拒。
不要去拒绝。
最后一次的温柔,最后一次就好。
两个人什么都不顾了,将所有的情绪都划作愤懑,在唇舌间抵死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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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我们这一次会非常的冒险,不像以往只是让你去记忆重组,如果你进不去那扇门,一定要想方设法的进去,进去了可能还出现各种你最畏惧或者害怕的事情,因为惊慌你甚至可能会出不来,我在最后确认地问你一次,你要不要进行这一次的催眠?”
“要。”
“好,那我们现在开始。”
整个治疗室都非常的安静,鼻尖带着好闻的熏香,她靠在那张舒服的沙发椅上,浑身紧张。她努力说服自己一定要被催眠,可是大脑似乎却好像不停地在抗拒这一切。
她盯着索菲娜手里的表,紧张地跟着它左右来回的动,眼球很疲倦,大脑却很清醒。
沫冉清楚地感觉到大脑在抗拒被催眠。
表突然落在了地上,沫冉弯腰下去捡,却在一刹那,听见索菲娜在耳边的声音。
抬起头,眼前的画面瞬间大变了模样。
她站在一扇熟悉的门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手上狼狈地拿着提包,赤着足,站在陌生的州范围内,一间医院的大门外。
有人朝她走过来,她抬头,路灯的照耀下,他的脸一片模糊,可是他叫着她的名字,而且说的话,是中文。
索菲娜的声音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su,告诉我,他是谁,他接下来说了什么?”
沫冉耳边放大了无数倍,一个好听的男声,绅士又儒雅,印象里,他总带着清冷的幽默。
“苏沫冉,你怎么在这里?”
“你是来这里流产的吗?”
“这是一家妇科医院。”
她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自己不会质疑他为什么一猜就能够知道是来流产的,更没有问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更不知道他从一开始就跟在了她的身后。
她只记得孤立无援的时候,只有他,对她伸出了手。
他说。
我可以帮你,我和你结婚,你生下孩子,完成学业,到时候我们再离婚,你就可以回国。
多么诱人的条件。
她却不知道,那只是一个噩梦的开始,一个很长的噩梦。
转过身,她站在一所漂亮的小型别墅面前,外面有一圈很大的草坪,围着一圈漂亮的栅栏,有一个刷了白色油漆的信筒,这一切美化地像是从美剧里走出来的那样。
她低头,却发现自己照样没有穿鞋,踩在草坪上,露珠沾湿了她的脚,冰凉透底。
推开眼前的房门,她没有进去,转过身最后一次看向街道,街道上没有多少人,左右两边停着屈指可数的车,有人正遛狗从她门前走过,扫了她一眼。
她再回过头,屋内铺着一条地毯,从门口一直蔓延向屋内,甚至在楼梯上都铺上了厚厚的毛绒地毯,装修很低调又很有品味,带着独特的田园风。她朝前走了几步,身后的门,猛地关上,她惊慌失措地转过身,试图打开那扇门,却怎么都打不开了。
索菲娜的声音柔和地劝慰着,“别担心,穿过这个房间,后门是开着的,别害怕,继续朝里面走。”
沫冉全身冰凉,双手死死抓住沙发椅,她闭着眼,脸色发白。
梦境里,她一直朝前走,走到了客厅的沙发边上,下意识朝左边的走廊看过去,第一间是通往地下室的门,她记得那扇门,可是她却怎么都不敢再走过去。
“试着去打开那扇门,那扇门背后也许什么都没有,你不用害怕它,我就在你的身边。”
沫冉摇了摇头,“不,索菲娜,那扇门背后有不好的东西,我害怕,我不能去。”
“su,相信我,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解决那扇门带给你的恐惧,如果你想回来,就失去了你来到这里的意义。”
她犹豫了一会儿,看向厨房,她总觉得那里似乎站了一个人,可是望过去却没有一个人在那里,她深呼吸一口气,小步地迈向地下室,伸出手,拧了拧把手。她摇头:“门打不开。”
“别着急,只是门生锈了,你看看再用力拧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