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朝宁提着药箱,一步步走了过去。
和她想象的一样,常远山的妻子,也是年轻貌美。
即使是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浑身都被汗水打透了,也能看出她的美貌来,此时这个女人手里正握着那个不详的剪刀,抬眸看着她,看着进屋的人不是男人,狠狠松了口气,力竭倒在床上。
朝宁撩了撩耳边碎发,掖在了耳后:“想保大还是保小?”
……
半个时辰之后,屋里终于传来了一声婴孩的啼哭声,房门一开,朝宁净了手就跟在嬷嬷身后走了出来,她的衣裙上都是斑斑血迹,一群人都围了上来。她抬眸看着那个男人不顾一切冲了进去,只拿着绢帕擦着手头也未回,趁着院中一团乱这就出了将军府。
此时已近黄昏,李朝宁靠在院墙外面,怔怔看着自己双手。
少年突然从暗处大步走了出来:“姑姑这是怎么了?怎么沾了那些血迹?”
她抬眼瞧见是自己侄子,稍许安心,随手扔掉了那染血的绢帕:“姑姑没事,才帮人接生了蹭到了些,你怎么来了?”
李厚闻言才松了口气:“我来接姑姑,见到那个人了吗?是姑父吗?”
朝宁笑笑,与他一同转身:“不是你姑父,我想以后也不用找他了,不用再找他了。”
李厚已是翩翩少年,这些年他失去双亲,带着妹妹和姑姑母女相依为命,早已经不是稚子,察觉出姑姑口中的语气并非是她说的那样,不由顿足,他一把抓住了姑姑手腕:“是他对吗?姑姑带我去,我去问问他!”
李朝宁挣脱,推了侄儿往前走:“回吧,都结束了,以后姑姑要一个人养宝儿了呢!”
李厚当然知道姑姑不易,之前为了生计,她总是出诊,宝儿和清止都是他又当哥又当爹又当娘的顾看着:“姑姑……”
女人笑,终于拽走了他:“放心吧,既能生,便能养,姑姑养你们三个人,很轻松的。”
二人并肩而行,慢慢将将军府甩在了身后,走了街边还买了几子。只不过,等李朝宁带着侄儿到家,宝儿却是不见了,李清止以为是李厚带着她出门了,但李厚却并未瞧见。
惊得李朝宁姑侄连忙上街寻找。
那么宝儿去哪了呢!
她的确是跟着表哥出的门,只不过是半路跟丢了。
一转眼的功夫,就不知道表哥去了哪里,她肚子饿了索性就沿着街边一直走,西街的一处酒楼门口人来人往,七八个花脸小乞丐伸着手在街边乞讨。宝儿走了过去,怔怔看着他们。个个蓬头垢面都是麻布一样的衣服披在身上,只一个腰带系了了事,而她此时已经洗过了,出门前换上了一条玄色的袍服,衬得小脸白白净净,头发是表姐给她梳的包子头,虽简简单单和他们一起也天地之别了。
一共也就那么几个孩子,个个伸着手对过路人讨要吃的:“行行好吧,行行好吧,给我点吃的吧!给点吃的吧!”
有讨要吃的的,有讨要铜板的,也有个小不点在最后直伸着手要着包子子了,就站了他的面前:“你这样就有包子吃了吗?”
这小男孩看着也是六七岁模样,长得又瘦又小,脸上还脏污一片:“嗯。”
在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宝儿也坚定地站了小男孩的身边。
只不过他是跪着的,她是站着的。
宝儿抿着嘴,背着双手,挺胸抬头站在小乞丐的旁边,这男孩一个小花脸,抬眼瞧见她这副模样,无语地看着她:“喂,我说你像个木头橛子似的杵这干什么?”
宝儿眨巴着眼睛,仿若未闻。
酒楼里进进出出不少人,偶然也会有人扔在地上一两个大子,然后几个孩子爬过去疯抢。
宝儿看着他们窘迫的模样,默默低下了头。
若是平常,旁边的小男孩早就爬过去抢了,可今日却怕被宝儿侵占了地盘,动也不动,只一脸怨气地看着她。
说话间,一个小厮模样的灰衫少年从酒楼里跑了出来:“今天我们小公子兴致很高啊,你们有来的吗,赢了的给十个大子,输了的给五个。”
孩子们一窝蜂地跑了过去,宝儿看了看他们,又低头看着身边的男孩:“他们干什么去了?你怎么不去?”
小男孩眼珠子一转,当即笑了:“那是有钱人玩的游戏,专门找小孩子过去比赛,输赢都给铜板的,拿了铜板出来再买包子啊,你快去吧!我力气小就不去了……”
宝儿点头对他呵呵一笑:“谢谢你告诉我,我要是得了铜板给你一半。”
说起力气来她可是真的很有信心,蹬蹬蹬就地跑了过去。
出来招呼这些小乞丐的小厮起初也没留意后面还跟了个宝儿,等上了二楼推了孩子们进大雅间才拎住了她的脖领,可宝儿从小下盘就稳,一抓还没抓动:“诶你个鬼头哪来的!怎么像个小姑娘!”
宝儿一挣就挣开了,恼得少年没安好心,睁一眼闭一眼也放了进去。
雅间内只角里一张小桌子,边上坐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儿,正拿着个短刃来回摆弄着是一身贵气。他锦衣华服身上还佩戴了不少华美腰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见是进了人了,身后的少年赶紧给他推了过来,宝儿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这孩子虽然脚蹬紫金短靴,但却是无力地荡在轮椅上的,多半是不能行走的嗯……腿。
之前出去叫她们的少年关上了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