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迟缓,身后的压力源源不断奔腾而至,令龙在天想要挺直腰背都感困难,更不用说站起身来。
他知道这一陷入被动,局势已经万分危险,若不在呼吸之间扭转乾坤,恐怕立刻就要败亡。
他临危不乱,索性顺着对方的力道,身向前伏,同时一剑扫出,以剑气反攻。
天剑威力何其雄厚,看似随手一剑,庄梦蝶岂敢怠慢,全力抵挡之下,对龙在天形成的无形压力瞬间瓦解。
龙在天趁机起身,转向,面对敌人。但对手毕竟功力不弱,且一开始占据主动,他虽然稍稍扳回劣势,仍不免陷于挨打的局面。
两人以剑气攻守,龙在天见招拆招,竟然闹了个手忙脚乱。
转眼百余招过去,龙在天更是暗自惊异:“这些年姓庄的励精图治,功力突飞猛进啊!我却因为虎之翼作祟,反有损伤,看样子我今天要胜他已经不容易,先前的牛皮吹得过分了!”
庄梦蝶全力施为,连下数个杀招,对手仍然屹立如山,不免有些焦躁,心道:“难道这些年的苦功白下了?我这辈子都不再有翻本的机会吗?老天待我何其不公!”
情绪激荡中,忽然想到:这数十年中我专在剑声上下功夫,就是冲着他“雷神”的称号,何不试试?
一念及此,剑势一转,向后退出数步,变剑气为剑声,对着敌人一阵猛攻。
龙在天笑道:“舍长用短,你这是自取其败!”
庄梦蝶微微撇嘴,并不答话。忽然如同和尚礼佛一般,双掌合十,将剑竖在脸前,盘脚坐下,眼观鼻,鼻观心,真似老僧入定,忏悔前非,再无杀伐之意。
唯有头顶的剑尖,仍在飞速颤抖。
龙在天看他这架式,从所未见,立刻留上了神,自语道:“常言道得好,咬人的狗不叫,他这外表越是慈悲,招式就越是恶毒,我可要小心了。”
一念未毕,心神微感恍惚,迷乱中,只见无数利锥,大的如盆,小的如碗,飞速旋转着,向自己周身刺来。凭着他无双的见识,在第一个瞬间,已经确定,那不过是一种蛊惑之术,这些利锥看似有质,实则无形,乃是一种极为奇怪的剑声。
“哈哈,这就是你四十年的新成果吗?我看也平常,敢问这叫个什么名堂啊?”大笑声中龙在天抖出一个剑花,将第一个飞锥网在中间。
“哧——”在双方力道交汇的一刻,发出一种极刺耳的声音,虽不甚响亮,却让龙在天身形一颤,显然极不好受。
庄梦蝶不无得意,笑道:“等你有本事破解之后,我再告诉你它的名字吧。”
对答之间,龙在天已挡下了不下百个将要及身的飞锥,同时也身受了不下百次钻心的痛楚。到了这时,他也不得不有些着急,盘算着:我若不在三十招之内,将它这飞锥彻底破解,就算最终找到解决之道,也要元气大伤,败在他的手下!
庄林梦蝶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脸上的冷笑更浓,盘腿而坐的身体就那样腾空而起,绕着龙在天转起圈来。
如此一来,龙在天四面八方无不受到攻击,飞锥数量之多,比前何止十倍。
渐渐地,他感到难以支撑。
众宾客都在想,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四十年之后,庄梦蝶终于又要夺回天下第一之名。
而一夫人几个一想到此处,就不免担心,如果庄梦蝶完胜,他们肯定难逃一劫;就算两败俱伤,日后他也一定会来寻仇。除非趁他受伤,给他来个一拥而上,或能乱拳打死老师父,永绝后患。
相比之下,他们倒更希望龙在天获胜,把对手一剑杀了了事。再怎么说,龙在天把关千剑之死,算在庄梦蝶头上,便算与他们并无正面冲突。
只有周四方眼见师父即将澡雪前耻,实在是兴奋难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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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千剑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场中几乎没有人再记得他,因为没有谁会对一具死尸念念不忘。
他们的目光从激战中的两人暂时移开时,也只会看看悬在空中的宝剑虎之翼。
令他们惊奇的是,虎之翼为何会一直悬在空中不动?是哪里来的力量支撑着它?而它又为什么会恰好对准关千剑的伤口,滴出鲜血?
有人难免想到虎之翼致人成魔的传说,隐隐有些担忧。
试想虎之翼曾饮过多少人的血?现在留在它“体内”的,都是血之精、人之魂,一旦把这些注入一个死人脉管之中,将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有谁会知道?
更有细心者慢慢有了新的发现,关千剑的脸色似乎重新变得红润起来,嘴唇也不再是死灰色。他似乎只是睡着了。
再看那殷红的剑刃,已有一半褪为银白色。
龙在天于左支右绌中,偷眼看庄梦蝶脸色,见他仍是一副冷笑的神情,好像在耍弄什么诡计,因让别人轻而易举入了圈套而得意一样。
龙在天心中一动,想道:“他这虽是剑声功夫,却只有在和我抵抗的招式相遇时,才产生声音,对我造成影响,是不是说他这一招本身并不具备攻击性,而攻击我的正是我自己?”接着他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若不抵挡也不闪避,任由这些飞锥刺到身上,又会如何?反正此刻难以反败为胜,不如行险一试,只要赢得一线暇隙,便能转守攻,扭转局面。
他主意已定,手上一缓,放过了几个飞锥,任由它们向身体各个部位刺去。锥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