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王安石他们没多久,顾言就出发北上去汴京。王雱的分析很对,这一去汴京,若是考中了,直接外放的几率并不大,只怕要留在汴京一段时间。顾言做好了全面的打算,租了两辆马车,带上了红药和青芷,就像汴京行去。
要不要带青芷,这一点顾言其实是有所犹豫的。并不是顾言不怜香惜玉,也不是他对青芷有所偏见,只是这就像是老板聘请员工一样,青芷的所作所为,让顾言并不是很满意罢了。更何况顾言也不是一个穿衣吃饭全靠人服侍的人。有红药一个人就已经够了。留青芷在常州,也应当能保证她生活的安安稳稳衣食无忧。甚至顾言还想着,若是青芷和红药一样是良籍出身,给些银子给她,帮她找一门不错的亲事也是个好选择。犹豫再三,顾言还是带上了她。毕竟红药以前签的雇佣契约再过上几年就要到期,到时候红药正是青春年华,也得考虑终生大事。
顾言刚刚进了马车,耳边就传入一阵曼妙的歌声来:“寒蝉凄切……”正是柳永的《雨霖铃》顾言没有下车,就知道这歌声是云娘唱的。顾言没有和众多小说里写的那样,替云娘赎身,将她带在身边,一来是自己没有足够的财力和权力,二来……天下这些女子尽是可怜人,顾言有能救得几个?纵然在古代和歌伎交好而不为她们脱籍的人大有人在,然而听着云娘的歌声,顾言心里不免也涌出些惭愧和自嘲来,等云娘唱到:“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的时候,顾言到底还是忍不住下了车。然而看到云娘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叹了口气,取出笔墨来,就靠着这马车,写起了东西。
云娘接过一看,却是一张曲谱,曲调颇有古风,她自诩读了不少琴谱,却是没有见过这一份,不由问道:“这是……”
“是广陵散的残谱。”顾言有些怀念的说道,穿回古代,顾言也学过一些琴技,只是不精通罢了。这份残谱还是顾言在晋朝的时候无意淘到的,传说是嵇康临刑前,听到那曲广陵散里精通乐理的人还原而成的。不过到了顾言的手里,也已经是个残谱了。不过就冲着广陵散的名头,顾言也将它好好记了几遍,却没想派上的用场。
“这……如此珍贵……我如何能收?”云娘一时手足无措。
顾言摆摆手,“我拿了也没什么用,你精通乐理,说不定能将它补全。”
云娘捏着那曲谱,没有说话。
顾言故作轻松的道:“我得走啦,你好好保重。”说完就上了车。马车缓缓开动,站在那里的云娘也渐渐的成了一个小点。顾言叹了口气,希望这篇广陵散残谱能让她以后更好过一些吧!
坐马车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不仅颠颇,而且速度不快。事实上到汴京去,坐船,利用京杭大运河北上,倒是更快捷些。然而悲催的是顾言却有些晕船。虽然晕船的症状很轻微,远远没有达到呕吐不止的地步,也足以让顾言食欲不振、精神萎靡了。而且,在船上躺着还好,一站着就更加难受。特别是顾言只要打开书看一看。头晕眼花、恶心反胃的感觉压都压不下去。顾言不想在船上躺上这么久,就只得选了马车。马车虽然有些颠颇,但是在马车上,顾言还能偶尔看看书,和红药青芷聊聊天来打发一下时间——当然,看书也不能连续看上一个小时以上,不然也会有些头晕。
路上已经走了一天多,这一天,顾言找来了红药,两人有一波没一波的聊天,打发时间。顾言叹道:“也不知道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了。”
看着顾言有些郁闷的样子,红药不由笑道,“青芷那里也是时时在问我到了什么地方了。恨不得一夜间就到了才好。也走了这么就,大约是要到扬州府了吧。”
“扬州府?”顾言一愣,第二世穿越的时候,初步掌握了当时的生存技巧和说话方式,又时刻担心依然会被人发现不对劲,倒是搬到扬州去住了好几年。可以说上一世的穿越有一大半时间都是呆在扬州的。虽然知道北上要经过扬州,但是忽的听到扬州就在眼前,心里难免也产生了些波动。
看顾言愣住了,红药善解人意的说道:“公子莫非是想起旧居了?这次去扬州多呆几天也是可以的。”
“旧居?”顾言一时摸不着头脑。见红药隐隐带着些惊诧的表情,顾言迅速回忆了一下脑海里的记忆,才隐约记起了一些。不是自己的记忆果然还是隔了一层,顾言不由心底苦笑。“不知怎得,这记忆倒是模糊得很,刚刚想了想,倒也想起了一些。”
顾言这一家子,原来祖籍是在扬州的,仁宗皇佑年间由于一些原因,才搬到了常州。但是祖坟、主宅之类还在扬州,扬州如今仍有些亲戚。难怪顾言大伯顾贺能在常州当通判而不用避嫌,原来还有这一综故事。而顾言那拉了一手好仇恨的老爹,原来还真是祖坟都没让进啊。想到这里,顾言也不免有些感慨。
“也对,当年您还小着呢,又是一心读书,有些记不清也是正常的。”红药开解道。
顾言笑了笑,两人正聊着。忽然马车停了下来。顾言掀开帘子,跳下车去:“怎么了?”而事实是不问也能看到的——路上躺在一个人,一个受伤的人。马车夫停下车来,站到一边却是有些踌躇。
顾言靠近那个人,那人一动不动,倒是地上有些血迹,看来是受伤昏迷了。顾言犹豫了一下,把那人的脸翻了过来。待到看清正容,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