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簪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林中雀含着满嘴血肉,绽开一个血淋淋的笑容:“原来这就是你等的男人?”
叶小浪怒吼:“关你屁事!”
他鬼使神差般看了眼宁一眼,恰好燕宁也在看他。一番尴尬对视后,燕宁忙把眼睛移开。
夏奕莫名其妙地挠挠头。
叶小浪缓缓地,极轻柔地将燕宁放在地上,转身拾起了镣铐。
他冷笑一声,上前提着林中雀衣领,将其上半身抬起来,“咔哒”“咔哒”两声,穿透了林中雀的琵琶骨。
林中雀咬紧牙关,可剧烈的痛楚还是让惨叫声从他牙缝中漏出。
叶小浪又走回来,静静地看着她:“他还伤了你哪里?”
燕宁摇摇头:“小伤,没有大碍。你可以留他一条命,看能不能查出有哪些可疑人和他来往过。”
“小伤?”叶小浪轻轻抬起她的胳膊,按住脉搏,却根本感受不到任何内力的流转,甚至连血管搏动都仿佛受了某种束缚。他铁青着脸问:“你的脉息是怎么回事?”
“假皇后给我下了毒。”燕宁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这毒【药是什么配方,害得我根本无法调动内力。”
叶小浪眉头紧锁,将她扶成坐位,双手覆在她后背。武林高手多多少少多掌握一定的调息之法,他打算以自己内力带动她的内力运转,试试能不能冲破经脉的壅塞。
燕宁心里一暖,低声道:“解毒的方子想必很复杂,你不必浪费内力。”
叶小浪充耳不闻,只是按照所学的功法,真气自丹田流经全身经脉,最后汇入双掌。
夏奕看得手足无措,竟比这两人更加紧张。
林中雀大笑道:“别白费力气了,如今连光屁股的小孩儿都比她内力雄厚!”他的笑声比拉风箱好听不了多少,特别是在这寂静的天牢中,显得尤为刺耳。
夏奕将那把匕首握在掌心,狠狠瞪着林中雀,像瞪着一条将死的癞皮狗。
在这严寒冬日,叶小浪已是大汗淋漓,眼前景物也有些混沌。可燕宁的脉息仍没有一丝起色,仿佛她的身体已经成了个无底洞,无论输送多少内力都无法填满。
“别白费力气了,叶小浪。”燕宁出言劝阻,“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该做。”
叶小浪撤回双掌,忍不住从后环抱住她。
燕宁只感觉自己倒入一个既安稳又可信的怀抱中,心中一惊便想挣脱,却摸到一只比自己还冰的手。
叶小浪在她耳边嘶声道:“这么聪明的人,也在阴沟里翻船了……看来你没我不行。”
他的呼吸打在燕宁脖子上,麻麻痒痒的,激起一层薄薄的小疙瘩。
燕宁怔了一怔,低声道:“是我大意了。”她略微别开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道:“正阳教根本没有河图洛书!”
她是突然觉得河图洛书的去向非说不可,还是故意支个幌子岔开话题?只有她自己知道。
叶小浪低吼道:“我管他有没有!”
燕宁低下头,抿了抿干裂的唇,哑声问:“你们怎么得到消息我被关在这?”
夏奕接口道:“太傅大人,和裴太守……差点就把他抓进衙门了。”
燕宁微微蹙眉,道:“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叶小浪闷声道:“我怎么可能有事呢?别小瞧我啊。”
燕宁笑了:“也对,你是个贼嘛。”
叶小浪沉默半晌,忽然道:“你刚才是在担心我,对不对?”
燕宁微微一怔,苍白的面容竟染上一丝嫣红。她咬咬牙,目光闪烁,冷声道:“松手。”
叶小浪一愣。
燕宁又道:“你是不是想勒死我?”
叶小浪暗中叹了口气,悻悻地松了胳膊:“我还不是为了救你!难道你以为我真愿意抱着你?你也不是仙女下凡。”
燕宁忽然笑出声来,仿佛钓上了天下最美味的鱼。
叶小浪不悦道:“你觉得很好笑吗?”
燕宁道:“不好笑。”可她还是在笑,笑着笑着,她又咳起来,不过比起刚才已经好了很多。
叶小浪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握紧双拳,猛地盯住林中雀,照着他胸口就是两拳,又快又狠。
林中雀又吐了几口血,两眼翻白昏死过去。
燕宁“嘶”了一声,无奈道:“你别把他打死了,这种人活着比死了有用。”
叶小浪忽然变得很愤怒:“燕宁,你有没有良心啊?”
燕宁一脸茫然:“啊?”
“要不是为了你,我会跑到洛阳这个破地方来自找晦气?”他说到“你”的时候,右手指着燕宁的鼻子,说到“破地方”的时候,夸张地摊开双臂,特意加重了“破”字。
燕宁莫名其妙地看他,好像在看天书。在叶小浪又一次发火之前,她终于回过神来,柔声道:“谢谢你……抱歉。”
叶小浪紧绷着脸不说话。
燕宁好生劝告:“既然你没事,就快走吧,离开这是非之地。后续事情,我们雍王府会处理。”
这回呆住的换成了叶小浪。他不可置信道:“你让我走?我还没跟皇后会上一会,怎么能走?”
燕宁道:“你不是说待在这是自找晦气?”
叶小浪道:“因为晦气就来源于……来源于迷踪城,所以我有责任除掉晦气。”
燕宁摇摇头:“皇后随便撒点药就能让我内力不济,那再多洒一点,会不会把你变成她的傀儡?”
这句话仿佛一把锋利的匕首,一下子就刺入了事态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