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山醒了,准确地说是被人拽醒的。
当他的意识重回到身体里6的时候,他觉得一股大力正拖着自己向后,芦苇叶带给他划痛的感觉。
他下意识地叫出声来,同时双手撑地,用没被抓住的那只脚向后踹去,而这时他已经被人生生拖出草堆了。
“哎呀俺地娘啊,咋还活了咧?!”抓他的人吓得一松手,自己也一屁股坐到地上,但很明显并不是霍小山踹的,而是被吓到了。
“我本来就没死,你拽我干嘛?!”多么理智的人在被扰了好梦时也是会恼羞成怒的,霍小山怒道。
“俺,俺就是想进草堆躲躲。”那人知道自己理亏忙磕磕巴巴地解释。
“那你就拽我?”霍小山的嗓门已经变小了,从半梦半醒之间已经神智全复了,他这才注意到此时天已快黑了,而枪声很密,那枪声离得并不远的样子,但这些都不是霍小山的当务之急。
“喂,有吃的吗?”他问道,因为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感,回吃东西还是在赶往南京的阵地上。
自己睡了多久了?落水时是在下午,而现在天快黑了自己只睡了两三个小时?不对啊!感觉自己的这精神头,天!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一宿!他都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有,有,有。”那人看来也是因为把霍小山当成了死人感到不好意思。
实这本也不怪他,本就是人死如草的年代,任谁看到草堆里露出光着的脚和腿,也会以为又是一个暴毙荒郊的可怜鬼。
后拽下个包袱来,放到地上打开,没等他吭气呢,霍小山的眼睛一下子就贼亮贼亮的了,那里面装着的竟然都是烧饼!足有二三十个!
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霍小山一屁股坐到那小山样的烧饼前,如饿死鬼托生般开始风卷残云般地吃了起来。
那人眼见霍小山肯定是饿的急了吃的又如此急促,脸上露出憨憨的笑容来,就佛此时吃东西的是他一般,甚至还献宝一般递上一把军用水壶,看霍小山咕咕咚咚地一仰脖后接着向那烧饼发动攻势。
然后他竟也开始脱掉上衣,攥手里拧着,有水滴滴答答地落下,显然,他衣服也是湿的。
人处理过上衣,看看自己同样湿漉漉的裤子,终究没象霍小山那样脱个精光,只是攥了攥裤腿上的水。
等他忙完,抬起头来时,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因为他看到霍小山已经吃掉一小半烧饼了。
“喂,兄弟,别着急,慢点吃,管够。”他的眼神真的很憨厚,没有一丝杂质的那种,“你这是几天没吃东西了?喝口水别噎着!”
霍小山闻言才发现自己确实没少吃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还是坚持把手里那个吃完。
“吃饱没,这还有!”那人又递上来一个
“吃饱了才有精神打鬼子。”霍小山拍了拍肚子,“行,有八分饱了。”
“八个呀,俺的娘,才八分饱!”那人直咋舌。
而这时的霍小山才逮到功夫打量眼前的人。
见他也不比自己大多少,但比自己高了大半头,也比自己粗实了不少,浓眉大眼,裸着上半身,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下面穿着条脏乎乎湿漉漉的裤子,不过还是被霍小山认出了那是条军裤。
霍小山将屁股往后蹭着挪到芦苇垛边上,身子一靠,这才一拍旁边,说:“来,坐着说,你哪部分的?”
这个和他年龄相仿的士兵就地上的包袱系好然后也靠着坐了下来。“我是三十六师的,你也是当兵的?”他奇道。
他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此时霍小山的扮相实在看不出是个兵样,或者说根本就看不出霍小山是个做哪行的样,如果用一句非得准确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澡堂子里的人啥样霍小山就啥样。
因为霍小山此时只有一个裤衩遮在羞处,如此凉寒天气,让人看着就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嗯哪,我咋就不能也是当兵的?”霍小山虽然衣不蔽体,说起话来却是理直气壮。
“这个,这个,那你咋光着咧?”这人好奇心更胜了,“俺知道咧你也是从岸边过来的。”他一拍大腿道
“你都脱了,我就不能光?我嫌天热,去江里洗个澡不行啊?”霍小山可懒着跟他细解释自己是为啥光着的。“别说废话了,我叫霍小山,七十四军的,你呢,叫啥?”
“憨子。”这人报了自己的名字,接着真就嘿嘿憨笑起来。
“憨子?大名呢?”霍小山接着问。
“大名?俺没大名,从小俺爹俺娘就叫俺憨子,当兵长官也叫俺憨子。”憨子的态度很憨厚。
还真是个憨子,霍小山无语了,他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就又问道:“你应该是守南京城的吧,那咋也跑到八卦洲上来了呢?”
“是啊!俺们连一开始是守南京城了的,我们还跟鬼子打了一仗。
可后来,连长阵亡了,我们没头儿了,正不知道咋办,就看见别的部分的人先撤了,说守城的长官已经先跑了,我们没人做主就跟着一起撤了,一撤就乱了,听说下关那面没船,我就奔这面的江边来了。”
憨子讲话倒不啰嗦,只是别人一听就是山东口音。
“那你又怎么从江边跑到八卦洲上来的呢?”霍小山也奇怪,这八卦洲可是在水中央的,没船可过不来,当然除非象他这样能游泳且不忙冻的。
“当时我挤上了一条船,听说是一个当大官的给自己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