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哭着喊出了一声“外公”。
然而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声音,云泽扶住了舅舅,父亲扶住了母亲,他们处在同样的悲伤中,却无法感知对方。
从刚开始被抛到这个世界,听到那个系统提示音开始,江遥就直觉那绝不会只是恐吓,如今云氏才接到父亲病重的消息,她就看到了这一幕。
外公年纪大了,又一直有糖尿病高血压,她不能确定,到底是这里的云家老太爷连累了外公,还是外公连累了云家老太爷,但无论如何,这都给她拉紧了弦,如果不想看到她的父母亲人早早离世,她最好事事谨慎,时时注意。
从梦中惊醒了过来,一时之间脑子里就像是被挖空了,什么都不想去思考,江遥拥被靠坐在床上,只觉得屋子里压抑地喘不过气来,忍不住披了衣服起来,推开了门。
夜色深沉,她不愿惊动他人,便只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了。
今天不知是十五还是十六,一轮月亮悬在中天,把整个院子都罩上了清辉,江遥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圆月亮得耀眼,终于闭上了眼,仰头倚靠在椅背上,横臂挡住了眼睛,安安静静地任由眼泪往下流。
秦骁走进来的一瞬间,看到的就是这一幅景象,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愣住了,一步都没敢再往前。待看清江遥脸上止不住的眼泪,只觉有只手拧住了自己的心,又胀又疼,狠狠地攥了攥拳,转身走了。
明月清辉,树影婆娑,风吹叶子的沙沙声下,江遥没有压抑自己的声音,只觉得把这半年没留过的眼泪都留空了。发泄出来后,倒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正要起身,却被一条毯子兜头罩了下来。
睁眼一看,秦骁的一只手还捏着毯子的另一角,端端正正地跪在她面前:“大小姐,我一定为您报仇雪耻。”
嗯?”江遥一愣,看到秦骁眼里狂风暴雨般的怒火和斗志,才明白过来。敢情秦骁以为她在苗寨受了委屈,又没办法报仇,所以难过地哭了?
江遥想解释却又无法解释,只得闭了嘴,索性让黎昆背了这个黑锅。苦笑道:“怎么不去休息?”
“睡不着,怕再出什么事,就去马厩看了看,”秦骁红着眼眶,咬紧了牙:“秦骁无用,不能为大小姐分忧。”
“没有的事,”江遥看他还跪着,便扶了一下他的胳膊,示意他起来:“我只是有点担心外公,好了快起来吧,真的不关你的事。”
秦骁没有分辨,一点头就爬了起来,再没有多说一句,只恭敬得守在她身边。江遥看他执意在这守着,怕又惹出什么麻烦来,索性把毯子还了他,回屋里去了。
天色大亮后,云家的人找到了驿站外头,云泽的父亲带着大队家丁,并两辆奢华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停在了驿站门口。
云氏和江遥接到消息立刻赶到门外,云老爷一看到自己妹子,就红了眼眶。
江遥已经知道这必定是关于她外公的坏消息,贴心地靠到了云氏身边扶住了她,待云老爷报完噩耗,便轻声安慰云氏。
看云氏哭得肝肠寸断,江遥有些后悔,此处到鄞州云家已经只有半天路程了,如果当时她再机警一些,也许云氏是能够见到父亲最后一面的。但现在再想这些都已是无用,江遥只牢牢地扶着云氏。
驿馆人来人往,天大亮后里外都喧哗得很,他们一行人在这里说话的功夫,外头又是一阵叫嚷、走动,章阳飞快地跑了进来,急报道:“夫人、大小姐,将军马上就到了!九皇子也和将军在一起!!将军说了,叫咱们快准备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