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微凉的手指,轻轻抚过她最近才略有些鲜活的面颊,他暗哑的语气犹如秋夜里的风吹过窗棂,呵护备至,却又萧瑟到让人心酸:
“我说过,你喜欢的,我都会捧到你面前。府里没有人打理,那些丫鬟厨子大夫未必肯尽心,你现在又病了,需要有人悉心监管,如今我让柴火回来,你想必也是高兴。”
高兴……高兴……高兴个猫咪!
阿砚简直是想把自己的舌头吞掉,不过她不敢,她当然也不敢收回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自己撒的谎,含着泪吞下吧。
于是她蔫儿吧唧地瞥了他一眼,慢腾腾地倚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这么多烦恼的事,她还是别想了,先睡一觉吧。
谁让她现在是一只猫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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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大管家回来后,府里诸事果然有了规章。比如现在吧,柴大管家又特特地从燕京城请来了首席御医来为阿砚诊脉。
柴大管家对萧铎是这么说的:“她若一直病不好,九爷牵挂着她,也是心力交瘁,现如今这位首席御医顾大夫,对女子之症颇为精通,虽说如今顾姑娘病已经好了,可看着到底是身子损耗得厉害,如今这位胡大夫来了,或许经他调理一番,从此后就好起来了呢?”
萧铎想了想,深以为然,当下便命这顾大夫来过脉。
阿砚倒是无所谓,过脉就过脉,弄些补药来补补身子也是好的。若是真个能调理好她的身子,她倒是喜欢的,总比现在病怏怏的镇日没个精神强。
若是哪一日她当不成猫咪了,身子好,也能跑得快呀!
若是这柴大管家依旧在药食中做什么手脚,那也倒好,她必然设法抓住把柄,把事情设法捅到萧铎面前,到时候且看萧铎如何处置!
正想着间,那大夫进来了,却是一个看上去不过三十岁模样的男子,面目清俊,身形修长,月牙白的衫子。
阿砚有些意外,这人颇为年轻,而且那样貌竟隐约有几分自己某一世时父亲的样子。
她低头猛地一想,这大夫也是姓顾呢。
想起这个,她望着那顾大夫,心中不免好感倍增。
顾大夫先行过礼了,这才坐在榻前,取了白巾垫在手上。阿砚伸出手来,他为阿砚诊脉。
顾大夫的手颇为温和,当他诊脉的时候会眯起眼来,头部微晃,阿砚见了,越发觉得亲切起来。那一世的父亲给人诊脉,也是这个神态和姿势的。
等到这诊脉结束,顾大夫睁开眼来,向阿砚点头行礼,示意她可以收回手了。
阿砚越发觉得顾大夫颇为亲切,不由得冲顾大夫点头笑了下。
顾大夫看到阿砚对自己笑,眸中显见得有些许诧异,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宫中御医了,那点诧异转瞬即逝,他眸中又是一片清明平静。
一时这大夫出去后,自是对萧铎回禀了阿砚的身子,无非是大病之后阳虚火衰,失于调养,又因提及这些时日胃口不佳,这顾大夫当下略一沉吟,也没敢开那调理方子,只开了药膳来,说是总要慢慢调养。
阿砚躺在榻上,侧耳倾听这顾大夫向萧铎提及的药膳,无非是些羊肉海参,胡桃肉桂圆,鹌鹑鳗鱼,桂皮茴香等等,说是可以交替选服,又特意提及忌讳鸭肉兔肉獭肉等。
阿砚听着倒是在理,全都是自己往日熟知的,当下也就放心。一时拧眉想着,这柴大管家如今不知道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看来他用过的手段,既然失败了,便不会重复第二次的。
又或者他是看出来自己在那膳食药材上颇有些见识,知道轻易毒不到自己?
她正琢磨着呢,却见门开了,萧铎走进来了。
他身形修长挺拔,站在床前,又是背着光的,乍一看去,并看不真切他脸上神情,只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正要仰起脸来细看,谁知他却开口道:“你刚才对着别人笑。”
阿砚闻听,微诧,越发仰脸看他。
萧铎沉默地站在那里,抿着薄唇,低头凝视着半倚在榻上的小姑娘。
身着杏黄色中衣,软嫩得犹如三月新抽出的枝芽,一双清亮无辜的眼眸,略显诧异地看着自己,她好像有些委屈。
萧铎刚才的不悦消散了些去,可终究是心中不快,当下坐在榻边,握起她的手指头:“你的手,只有我能碰。”
阿砚眨眨眼睛,心想那是大夫啊……
萧铎想了想,勉强道:“大夫也可以碰一碰。”
阿砚松了口气。
谁知道萧铎却马上又道:“你刚才为什么对着他笑?”
阿砚无辜地瞪大眼睛。
猫咪会笑吗?那不是笑,那是在锻炼猫须!
萧铎此时也放弃逼问阿砚了,反正逼急了,她不高兴了,难过的还是自己。他轻叹了口气,捧住阿砚那张摇来摆去的小脸,皱着眉头道:
“阿砚,你知道吗,自从你病了后,就再也没有笑过。”
以前的阿砚,不管是真笑还是假笑,总是整天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对自己笑,还会口若悬河地奉承自己,说一些一听就是假话的漂亮话。当然了她还会和自己对着干,气鼓鼓地和自己呛声。
那个时候的阿砚像山野里养着的猫,滑不溜丢地到处乱窜,想握在手里都不行的狡猾,眼睛里总是散发着动人的光彩。
可是现在的阿砚呢,却是无精打采的,恹恹欲睡,从来不会开口说话,更不要说对自己笑了。
他几乎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