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因为养不活自个吧?”说完,几个女子都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养不活自个呢,哪个在家没学过女工,没做饭洗衣。
那些绣坊布坊都缺人,只要有些基础的,都能先左舷简单的活计。看秦曼香的经历,只要有点手艺,支撑一个早点摊是没问题的。而且不少大户人家也有洗衣要求,去做个洗衣妇虽然劳累点,但是养活自己没什么问题。
这个理由连她们自己都说服不了,什么可能说服罗明河。家里来来往往的女子多了,自立自强的女子也见多了,只要有手有脚能干得动活计,养活自己没问题。那些干不动活计的,养不活自己的,有儿女的还好,没儿女的,夫家也不会留的。
“既然有养活自己的门路,为什么还要忍受欺压呢?”
后者暂时不讨论,就说那些能养活自己,甚至还要养活夫家的人,究竟为什么还要受这样的欺负呢?这一点罗明河不明白,被夫家欺负然后强烈反抗最后成功逃出来的秦曼香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把挨打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被她们问的杨天冬和杨半夏姐妹也不知道。她们也没有嫁过人,父亲去世之后,就打听道这里有一户人家爱做善事,多帮助那些孤苦无依的女子。她们也想尽一分绵薄之力,就来到了这里。
对于婚后的情况,虽然略有所知,但是见到的听到的都是要忍耐之类的话。劝说对方不要忍了,最好能搬出来住,对方像是在看啥子一样看着她们,在背后说她们学医学傻了,居然劝说她腾位置。
“是因为环境,”因为系统在,罗明玉看的要比她们远些,“这些女子之所以苦苦支撑,都是因为别人说的,身为妻子要贤淑良德,丈夫有什么不好要学会包容,要忍。”
“而这些思想,不是一个人在说,是所有人都这么说。无论是她们的娘家人,还是婆家人,还是一起长大的密友,当所有人都这么告诉她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这些都是对的。”
“你觉得这对吗?”
罗明玉揽住了罗明河,系统说了,她现在做的事情只能帮助几个人,两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弱小了。但是她还有后继者,有那些受过她帮助然后看清了事实,从泥潭里跳出来的女子,还有从未踏入泥潭就被她拉出来的女子。
罗明河是她养大的,是听着那些“歪理”长大的。她的想法是和自己最接近的,也是最能继承自己思想的。她现在有这样的想法是好事,日后的她,必然可以跳出这个女子必须依附与男子的圈子。也不会被那些明明是错的思想所左右。
“这当然不对。”这些想法,罗明河很少从母亲和姐姐那里听到。这很正常,对于罗明河的教育,一向是罗明玉出手的。
罗柳氏也就教教字,让她学些女工之类的。在她的心中,这个女儿要嫁也是嫁给明集的,那这就没必要说什么忍耐的话了,都是她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有一个退让一个的道理。
“但是对于她们来说,忍就是对的,就是应该的。没人告诉她们还可以采取其他措施,而能想到不忍了离开的人又很少。”
“就算有人想到了离开,也要看她能不能走。她离开了,她的父母兄弟就要承担来自夫家的怒火,如果她的父母兄弟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她很难让他们也跟着受罪。”
“说起这个,”接话的是杨半夏,她想到了有一次自己被请到一户人家给那里的夫人看病的时候见到的情景。之前她对大户人家的印象就不好,总觉得看起来干干净净的大院子里面都是污秽。也不知道有多人尸体在其中。
而那次,让她对大户人家的认识又一次刷新了。她看到的是一名身上全是伤痕的女子,比现在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严重多了。因为是大户人家的女眷,拿不准日后的事情,所以她照旧开了两幅方子。
一副用药重些,好的快一点,毕竟这女子不像是什么有名分的人,如果不好的快些就是被送到乡下的命运。另一副就是慢些调养,虽然养的慢,但是还能补点底子回来。尤其是床上这位,气血极弱,随时都可能倒下去,不得不要小心些。
结果,那家老爷要求下了重方,但还要她帮助这位调理身体。杨半夏猜测这位应该是家生子,因为那家老爷时不时的就来说说她父母弟弟的情况。每次说的时候,床上这快要断气的人就能再撑一撑。
没想到的是,这女子趁着有一日老爷不在的事情哀求她,给开些药性相冲的药,因为她实在熬不下去了。老爷对她,那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实在是支持不住了,只求速死。
杨半夏自然是不能答应,身为医者,怎么可能害人而不救人呢。对于她和那女子的谈话,她是一个字都没露,但是没料到第二日那家老爷就知道了。给了她银钱让她好好为那女子调养生息,他要让他好好活着,免得她父母亲人担心。
那语气中的狠辣让杨半夏一阵心惊肉跳,回来就四处打听,这才知道。那女子和他也算是门当户对了,后来不知怎地,那女子家就迅速衰落了。这时候退婚也算是人之常情,但是这位不但退了婚,还让这女子做了自己的妾。人人都说他重情义。
但是杨半夏仔细一想,这哪里是重情义,分明就是用着那女子的父母弟弟威胁她必须活着,然后时不时的折辱这女子一番,说不定还有她弟弟。
对于这女子来说,逃又能逃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