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漓月对着众人笑了笑,点头致谢。
一旁的小厮立刻拿来坛子,将纸卷好装了进去,然后封上盖子,抬到江边。两个粗壮的大汉朝天拜了拜,然后共同举起坛子,用力往江中心掷去。
掷瓶礼结束,接下来便是敬海娘娘。
这种事在码头上时有发生,大家都不足为奇,正式的礼仪结束之后,大家就开始忙了起来,点货、搬运,各司其职。
平玉尧站在钟漓月身边,满眼防备地盯着沈兆言,那边正在叫他,他两边看了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你们俩在这儿站着吧,我忙去了。”钟漓月忍着气平静地说道。
平玉尧连忙追上她。
“钟老板!”沈兆言叫住了钟漓月,走了几步来到她的面前,对她拱手道别:“想来钟老板还有许多事要忙,便不叨扰了。”
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总让钟漓月心里一阵发虚,巴不得他赶紧走!钟漓月拱了拱手,淡淡地道:“不送!”
沈兆言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沈老板是不是认出了你?”等沈兆言离得远了,平玉尧马上紧张地低声问道。
钟漓月耸耸肩,望着沈兆言孑然的背影,默默地在心中叹了口气,轻声答道:“不知道。”
“应该没有认出你来,否则他为何不揭穿你?”平玉尧安慰道:“你不必担心,即便他认出你来了,他也不敢把你怎样!等我这趟回来,就有钱给你赎身了。”
钟漓月浅浅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去忙了。”
“嗯,辛苦了。”
平玉尧开始认真地工作起来,之前在船上的经验起了作用,他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众人忙这忙那,整个搬运过程井然有序。
半个时辰的功夫,货已经全部搬完。望了望江面上,至少还有一半的小船是空的。平玉尧又指挥船工们将货移动一下,尽量平均了船的载重。
“别别别!”赵鼎派来的孙货头见状,连忙摆手阻止道:“依我看,还是集中装载较好,万一遇上大风大浪,我们还可以适当地选择放弃其中一些没有装货的空船。”
“这是我们的问题,就不劳烦孙货头操心了。”平玉尧淡漠地笑了笑,说道。
“这!”碰了一鼻子灰的孙货头扁扁嘴,不满地嘟囔了几句。
货全部安排好,平玉尧下令船长拔锚。
“好事多磨,这一路就辛苦你了。”前,钟漓月有心提醒平玉尧道。
“这是我该做的!你在浣京要好好照顾自己。尽量不要在街上乱逛,早些回去。”平玉尧眼中露出一丝不舍。
“我这儿你不用担心,再差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海上凶险难测,你一定要多加小心!”钟漓月正色道。
“嗯。”
鉴于上次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出手去救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钟漓月郑重地道:“答应我,无论如何,活着回来!”
平玉尧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随着号角的吹响,他缓缓走上船,钟漓月目送着他,等他上了船,她伸出手臂挥了挥,做最后的告别。
等所有的船只都消失在视线之中,钟漓月才缓缓转过身去,离开码头。
回到昨晚住的客栈,钟漓月摘下面具,将原本的女装换了回来,然后去了市集的最北边雇了一辆马车,准备回丁河村。
外面的世界已经没那么吸引她了,她现在只想安安静静地窝在家里,做好未来的计划。等平玉尧‘首战告捷’,等熬过这三个月,她就要大展身手啦!
马车快速地往丁河村的方向飞奔而去,在离村子还有二里地的岔路口,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紧接着,便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传进了车里:“里面可是钟漓月钟姑娘?”
钟漓月掀开帘子一看,讶然道:“明德?”
“钟姑娘。”明德对钟漓月不冷不热地说道:“我们家大少爷有请。”
钟姑娘?钟漓月心下奇怪,明德以前一直都是直呼她的名字的,怎么突然改口了?一定是沈兆言吩咐了他什么,沈兆言究竟对他说了什么呢?
下了马车,钟漓月正准备掏钱,明德主动将钱付了,然后带着她往一旁走去。
几十米外的大树下停着一辆马车,明德带着钟漓月来到马车前却并未停下,而是继续往前走。走了百米路远,快到一条小河边时,钟漓月才看到沈兆言的身影。他正盘腿坐在河边,专心致志地拿着鱼竿垂钓,在他的左后方架着一个帐篷。
他今晚要在这里露营?
“大少爷,钟姑娘来了。”明德过去,微微福身,恭谨地说道。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沈兆言穿着月白色的丝绸外袍,黑色烫金滚边,气质卓然,一眼看去便知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哥。钟漓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粗衣麻布,一看就是农家女子。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不同阶层的人穿着不同质感的衣服站在一起,云泥之别立竿见影。
不过,钟漓月并没有因此而自卑,她只是觉得他们的成长背景完全不同,想要将彼此的想法融合在一起,需要跨越的不仅仅是身份的悬殊,更多的则是彼此根深蒂固不可更改的三观。
“过来!”沈兆言偏着头,对杵在那儿的钟漓月展颜一笑。
他这一笑,周围万物瞬间失了颜色,仿佛连那平日里深不可测的双眸都盛着笑意。钟漓月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神了,便连忙敛起眸子,信步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默默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