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轻轻拍着聂思芸的背,眼里是满满的慈爱。在看到自己最疼爱的乖孙女的头上缠了一圈的白纱布,隐约仍有粉红的血迹痕迹,不由一阵心疼。待看到面前立着的两个“伶俐”的小丫头,心这才开了一些。
“芸儿的身世也是怪可怜的,自打一出生就没了娘,有爹等于没爹,虽说明聂帅帅府那边的人,却寄养在了威宁侯府这一边,真是可怜哪。”老太太一边想着,一边在心里头轻轻叹息着。
幸好这孩子自小好养活,没病没灾的,健健康康的活到了十二岁,像个开心果般,陪伴她这个老太婆十多年。再过个两三年,这七丫头也及笄了,到了出嫁的年龄,可不能再陪伴她这个老太婆罗。
一想到这,老太太心里面便涌起丝丝不舍。至少还有个三两年不是?老太太决定让聂思芸活得开开心心的,就拿这屋里头的丫环来说,绝不能让它空缺了。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老太太挥挥手,算是对此事选三等丫环一事做了最终的定论,“九丫头你领过来的这两个小丫环看上去还挺顺眼的,懂分寸,识大体,就留在拾翠馆好了。”
顿了一下,老太太又给了九小姐聂思萋一番赞许:“九丫头,这个事情你做得很好。大房那边要是都跟你一般,懂事,顾全大局,姐妹和睦的话,也不致于弄出那么些个幺蛾子的事情出来了。”
老太太这话说得大家心中微微一凛。
老太太话里有话,指的自然是去年夏天发生在威宁侯府的事情。
去年盛夏的龙舟节,乘船游湖的时候,威宁侯府的大小姐聂思华相中一位五品知府家的谢二公子。二人携手游船,还私底下互赠信物,说不日前来提亲。不曾想这个事情不知怎么的,竟被二房的二小姐聂思琪知晓。
二房的这位二小姐,并非正室二夫人所出,而是二老爷的一个通房丫头喜鹊所出。按理说,这通房丫头是不能先于正室夫人生下孩子的,这传出去也不好听。但是这个喜鹊,鬼得很,她略懂一些医术,自己给自己诊脉,诊出自己怀了孩子。她知道即便日后升了姨娘,没有孩子的话,在威宁侯府里还是一样没有地位。于是她就将自己有了身子的事情偷偷瞒了下来。
那个时候正是秋天,天气凉得早,喜鹊假借自己身子弱,早早穿上了冬衣。在别人的眼中,她只不过比平日稍丰腴些,根本没人知道她怀了孩子。
不久之后,二夫人进门。第二年初春的时候,二夫人被诊出喜脉,而这个时候,喜鹊的身子已经瞒不住了。老太太怒极,命人熬了藏红花,要打掉喜鹊肚子里的孩子。最终还是二夫人求了情,说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祈福积德,不要让府里有血光之灾。老太太这才同意留喜鹊一条性命。
喜鹊生下二小姐之后,老太太片刻也没有耽搁,命人把正在坐月子的她送去了云浮寺,并让寺里的住持看住她,不准她离开寺庙一步,而二小姐则寄养在二夫人的名下。
后来,大房二房矛盾渐深。二小姐聂思琪充当二房的马前卒,与大房的大小姐聂思华斗得个你死我活。聂思华的嘴刻薄,常拿聂思琪的身世说事,说聂思琪其母喜鹊不知廉耻,是个擅长爬床的狐狸精,还说什么有其母必有其女,恨得聂思琪牙痒痒,四下寻找聂思华的把柄。
终于,被她抓到聂思华与谢二公子私相收授的事情。
于是,为了出自己心中的一口恶气,聂思琪在这个事情上大做文章,不仅把聂思华与谢二公子的事情大肆宣传,还将聂思华写给谢二公子的情书偷来,命人放大之后悬挂于飘香斋的正中央,与京城那些才子的诗赋摆在一起,一时之间,京城哗然。
聂思华受不了这样的侮辱,扯了白绫上吊自杀,幸好被身边的丫环及时发现,救了下来。但整个人痴痴傻傻的,不中用了。
而谢家,也深以此事为耻。他家是名门望族,宫里还有一位谢妃娘娘呢。听说谢老爷也是极为恼怒,把谢二公子大大训斥一顿,说他枉为名门子弟,不顾礼仪廉耻,最后还动了家法。至此,大小姐与谢二公子的亲事算是黄了。
为此,二小姐聂思琪得意了好一阵子。但是,她却忘了,上头还有一位老太太。
老太太最注重府第声誉,二小姐这么一闹,简直把威宁侯府的脸面全丢光了。老太太心下气恼,却不动声色,私底下为二小姐安排了一门亲事,待到成亲之日,命四个身强力壮的仆妇押着毫不知情的二小姐去了湖北,给一位丧妻的将军做继室。
二小姐至此便没了消息,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众人这才知道老太太的厉害手段,各房纷纷回去告诫自己的人,切莫再闹出这样的事情来,免得落得像二小姐一般下场。
后来,大房二房即便如何的明争暗斗,也不敢闹到台面上来。
在老太太看来,九小姐聂思萋虽说是大房的人,但是却能顾及姐妹之情,亲自为聂思芸挑选丫环,较之之前二小姐的表现有大大的不同。老太太认为是自己上次处置二小姐事件的凌厉手段起了威慑效果,很是高兴。
聂思芸抬起头来,看向聂思萋,真诚道:“九妹,谢谢你。”
聂思萋笑意盈盈:“七姐的烦心事,自然由我们做妹妹的分担了,我们是好姐妹嘛,哪分你我呢?七姐客气了。”
聂思芸心道:“你是来帮我分担的,还是来给我添堵的,只怕是你自己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