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声震天的城头激战正酣,火炮持续轰鸣,城外浓烟滚滚,不时有呼啸入城的石块,轰然砸塌凤阳城内的房屋,几个来不及逃出来的百姓被当场活活砸死,不少惊恐万分外城百姓,纷纷舍弃外城的房屋,携家带口朝着内城逃去。
三大主力寇军如同历史上一般,拥兵十多万合兵城下,剑锋所指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十倍于守城明军的寇军,的确有自傲的本钱,此时正不惜一切代价的全力攻城,韩羽虽然当初设计,放走了张献忠派来和知府颜容暄谈判使者数人,只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精心布置的反间计能否成功,韩羽并没有万全的把握。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看张汤怀是否能统领凤阳城三千守军,挡住凶悍的寇军攻势,不过韩羽同样也没闲着,在队长王威的陪同下,带领数十名营兵一如既往的搭设粥棚,救济一众饥肠辘辘的城中百姓,韩羽自知不是百人敌,坦言说也没有领兵之能,纸上谈兵忽悠别人倒还可以,若是真领军真刀真枪的拼杀,那是拿命当儿戏。
韩羽不想白白送死,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去充好汉,比起在城头多一个炮灰,此时在城内稳定人心反而更加重要,而且在这段时间内,在凤阳百姓的帮助下,城中寇军细作被全部抓出来斩首,对于拥有强大火器,占据城墙以逸待劳的守城明军来说,解决了后顾之忧,就不必分兵拒守,可以将所有的兵力投入正面战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只要能挡住最初寇军精锐的兵锋,重挫敌方士气,相信守住凤阳城并非不可能。
正在这时,远处走来一个身着素衣的年轻妇人,虽然轻衣素面但气质不俗,绝非寻常人家女子,她右手边领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不时满脸急切的向周围的人询问,引来的只有谩骂便是鄙夷,甚至被当场推翻在地,看在眼里的韩羽放下手中账薄,交给身边的文官的同时低声叮嘱了几句,接着朝那妇人走了过去,队长王威将立刻跟了上来,小心保护左右。
虽然张汤掌控凤阳军政,但也有不少消息灵通之人,知道凤阳城很多事都是韩羽出谋划策,凤阳被围,此时寇军急攻正酣,这种时候人心思变,当初韩羽破坏了这些权贵趁机发国难财,断人财路,自然有人伺机报复,况且很难说凤阳城内的寇军细作已被全部肃清,王威自然不敢大意,提刀上前寸步不离的跟随左右。
韩羽突然靠近,顿时让那妇人紧张起来,忐忑不安的后退几步,连忙就要跪地叩首,被先一步上前的韩羽扶起,待妇人稳住身子,韩羽后退一步抱拳道:“在下韩羽并非官吏,只是代吾兄操持粥棚,看夫人不似寻常人家儿女,不知前来所谓何事?”
“这位大...公子...奴家林瑶,正在寻家夫姚锐!”
“可是营官什长姚锐!”韩羽一愣,随即询问。
“公子识得奴家夫君!?”那妇人忽然上前一步,拽紧韩羽衣袖迫切询问,忽觉有些不妥,再看韩羽身后紧握刀柄的魁梧军官横眉冷对,惊恐之下连忙后退告罪道,“公子莫怪,是奴家失礼了,还请告知夫君现居何处?”
听到什长姚锐的名字,队长王威面色有些不善,当初因为这个被寇军收买的叛徒,差点将他牵扯进去,若不是在场的韩羽仗义执言,理智分析前因后果,恐怕王威早已被当做寇军内应当场斩杀,不过此时的姚锐作为叛徒已被秘密处决,想来这二人便是姚锐的遗孀遗子,常言祸不及家人,王威倒也不会拿这孤儿寡母出气,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
“姚锐已经死了。”韩羽并不打算隐瞒的直言相告。
让韩羽以外的是,那妇人虽然眼底闪过一丝黯然,但并没有震惊的模样,似乎对姚锐已死的消息有所耳闻,既然如此到处打听姚锐的下落,就变得有些匪夷所思,“还请公子直言相告,奴家夫君是怎么死的?”年轻妇人殷切的看着韩羽,全身微微颤抖着,眼神里有期待更饱含恐惧。
韩羽略一思索倒也了然,虽然作为叛徒的姚锐是被秘密处决,但消息还是会走漏出去,再看这妇人身着素衣,妙目红肿未消,手腕隐隐有青紫痕迹,想必姚锐是叛徒勾结贼寇之事,让她母子备受牵连,在家中无法立足,所以才会寻觅而来,也许不过是为了躲过那些家人而已。
“我父亲是个大英雄,绝不是叛徒!”站在一边的七岁孩童忽然冲着韩羽喊道。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还不快给公子叩头!”林瑶略显惊慌斥责连忙斥责,生怕惹恼了韩羽,虽然抱着希望而来,但如果将来姚锐被认定为叛徒,那么他们母子同样会受牵连,鞭打刑训,充军发配都有可能。
正如韩羽猜测的一样,连这孩子天天听着父亲是叛徒,都已经记在心里,眼前的年轻妇人恐怕受了不少罪。
“姚什长作战奋勇,先前在迎击寇军的战斗中不幸重伤不治身亡,甚至来不及修书一封。”韩羽接着蹲了下来,和孩童保持同样的高度,爽朗一笑道,“你说的没错,你父亲的确是个大英雄!”
“王队长,银两。”王威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装着银两的小袋。
“公子这万万使不得!”妇人眼看韩羽递过来的银两,连忙出言推辞,林瑶并不傻,凡事无风不起浪,很有可能姚锐真的是叛徒,她之所以匆匆离家,只是为了躲避将她当做扫把星棒打的所谓家人,更重要的是,她不愿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