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来语往之间,莫白顿时明白了双方定然存在着,不可化解的宿怨深仇,当即戒备起来,文家兄弟二人他自然是认识的,当初师傅独孤宏便是自他们上山送请之后,一去不返的,倒是他们,并不认识,眼前这个衣着素朴的男子,便是当年独孤宏唯一的入室传人。
“你骂谁是叛徒?”文延武呵斥言道。
“谁说话谁是!如果不是,怎么所有人都沦为囚奴,而你们却依然人模人样大摇大摆地在这里!”
“我……!”一时间文延武被问断了话语。
“人负我在先,我只不过以礼相还罢了!”哥舒金轮言道。
“城主尊你为上席僚客,怎么负你了?”屠言言辞激励地回答道。
“尔等都是久经江湖的老手,可知道风泅陵的成名绝技《化相无形》来自何处?”哥舒金轮肃穆言道。
“《化相无形》?风堂主曾得到半页残卷,此门绝技便是随此而来的!”
“那你们可知道,那半页残卷是什么?”
“是什么都轮不到叛徒来说长论短!”
“半阕残念!”哥舒金轮冷冷言道。
‘半阕残念’虽为一册残页,然残页上所载的武功心法精妙绝伦,可由习练之人的情绪左右内功深浅,遇强则强,练至臻境便可爆发狂性,犹如魔道。
“胡说!这‘半阕残念’早已在十年前文家没落,被仇家灭门之时便已失踪……”
“没错!那桩血案至今都未找到凶手,是因为莫连城一直在维护风泅陵,无人敢查!”舒银月抢声说道。
“你们可知道这对兄弟在寒雁城长大,却为什么要改名易姓么?”
此一言立时引起诸人深思,遂,答言道:“他们!是文家的后人?”
“不错!”哥舒金轮答道。
“这些只不过是你们为自己开脱的说辞罢了!”
是时,久不作声的文延武气急言道:“三姑娘被禁于此,我们并未弃她于不顾,我们只是为了报仇,并未害人,不是叛徒!”
三姑娘?
文延武此一言竟然道出了,他们甘愿遭人白眼,却仍在此的缘由,原来他们并不是以破城之功,而身受楚王马家恩荣于此,是为了文延武一直放不下的牵挂。
当时楚王为了吞并寒雁城领地,假意和亲,恰逢当时莫连城膝下无后,而风泅陵却又两个妹子,二妹风怜心双目失聪,三妹风怜影为免兄长为难,甘愿嫁入马家。
然而事有情劫,冤家难解,文延武早早痴恋风怜影,听言当日楚王前来迎亲,情急之下,屠杀了迎亲的队伍,惹得楚王大怒,举兵犯境。
当时城中又有‘孤鸿涧’薛子翁等人挑衅,是以令寒雁城内忧外患之后,楚王攻占城池,将城民全部发配沦为囚奴。
如今,文家大仇得报,而他们却陷入了不忠不义的境地,十年前那一战,惨状至今犹存心底,而楚王为了挽回颜面,强令随从将风怜影劫回府中,名为王妃,实为深宫锁春。
更得到‘孤鸿涧’薛子翁成名邪器‘戎翎饮血剑’,难怪文延武他们驻留城中十余年,仍无计可施,而他亦只能忘墙而思,空留念想。
世!并无不可之仇,不可化解之怨,以心相换,始之最然!
虽然寒雁城破城哥舒兄弟有过错,然而亦是事出有因,以仇报仇,屠言他们亦不好再多追究什么,事已成然,倘若过分计较,这仇恨代代相传下去,岂不都是悲惨收尾。
如今风怜影乃是寒雁城亲近唯一留存之人,风怜心至今生死不明,方才文延武言语中透露,他们磬尽十年盘算,始终都无法将其救出,恰巧让莫白服下蛊毒之人亦是住在楚王别院,两相权衡之后,众人纷纷注视着,刚才这个并不起眼的男子。
“少侠既是独孤先生高足,还请少侠出手,帮忙救出三姑娘,以免她孤身一人,囚禁深宫,与世隔绝!”哥舒金轮切切言道。
莫白定睛看了看他们的表情,乞求之情溢于言表,心想,这助人之事本该乐于为之,然而那楚王别院虽不是龙潭虎穴,却也是步步危机,惊险异常。
一时间竟找不出可以拒绝他们的理由,以身犯险之事,几日之前便已做过一次,此次上门求取解药,且先探听一下虚实再说。
当即点头答应,文延武见他只是肢体动作,并无言语,当即明白了他不说话的情由,亦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满怀的希望与愧疚。
曾经数次前往别院挑衅,皆都难敌对手。
当即听得莫白乃是独孤宏传人,不由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哪怕危险万分!
一行人飞快来到了别院门外,此处原是寒雁城将军府所在的雁翎宫,一宫十三院,恢宏庄严,栅门两边矗立白玉麒麟栩栩如生,虽然饱经风雨,显得有些暗淡,那份迥异慑人的气魄却丝毫未减。
莫白移步上前,递上拜帖,让护院守卫代为传信。
良久,那紧闭的府门訇然中开,秋后的艳阳格外刺眼,却照映出自那门内走出来的人衣带飘渺,步履轻盈,待得她走得近了。
探眼看去,竟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