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时看着无双明知是绝境还硬要反击求胜的倔强性子,倒真是激起他一丝兴趣,有些期待将她掳回草原做王妃后的日子。
无双一路狂奔,起初就像被狼群追赶似的,可以说是慌不择路,半点不敢耽搁。但是渐渐的,她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头。树林里除了云墨的脚步声外,再没有旁的马儿的动静——至少她没有听到。
带着疑惑,她勒住马,四下打量,侧耳倾听。
初时真是一片寂静,她正要催促云墨再动起来,便有马蹄声由远及近,那道令人绝望窒息的光亮也随之到来。
“我在这儿等你很久了。”格桑道,“三姑娘,这局你输了。”
他当然不会说,这片树林有蹊跷,树木种植的位置仿佛布阵一般,若不事先做好记号,任意乱跑,最后总是回到原地。是以他几乎没有动过地方,只等着无双自己回来便是。
“不是还有两局么。”无双心里打鼓,不大明白为什么他会超到前面去,但仍仰着小下巴,半点不肯露出怯意,“比过再说!”
谁知这次运气极背,刚跑出不多远,云墨竟然失蹄跌倒,无双也被从马背上掀下来。
她的马术在贵女里算好的,可贵女们平日骑马,不过是在父兄或家丁的陪同下,偶尔打猎游玩而已,落马时如何保护自己,根本不是她们的功课。
是以无双这一摔摔得特别实在。
先是腾在空中时,她以为自己马上要命丧黄泉,不等这个念头闪玩,便狠狠地砸在地上。
痛么?
无双感觉不到,她似乎全身已经散了架,大脑感觉不到手臂,胸腹感觉不到腿脚,整个人头晕目眩,有一瞬间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
马蹄声复又响起,不轻不重的,将她的魂魄叫回。
澄黄的光晕中露出格桑皮笑肉不笑的面孔:“三姑娘,小心啊,树林里到处都是陷阱,你伤着了,我会心疼的。”
力气一点点回到身体里,无双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右脚刚一使力,便觉钻心的疼,“扑通”一声又跌坐回去。
“真是伤着了?我来帮你看看伤势。”格桑边说边跃下马,朝着无双走过来。
无双以手撑地,向后挪动,试图将两人的距离拉大些,可惜速度比不过格桑,几下就被他追了上来。
无双微微有些气馁,恨恨地偏头,恰好借着火光看到适才云墨跌倒的地方,两棵大树间竟然拉着约莫两尺高的绳索。
“你使诈!”她愤愤不平,“这局不能算!”
“怎么不能算?”格桑反问,“你们中原的兵书上不是讲‘兵不厌诈’么,只要能赢,用些手段算什么?”
无双是个姑娘家,兵书不曾读过,但这四字成语倒是实实在在地听过许多次,一时间竟有些无言以对。
格桑乘胜追击:“既是我赢了,那么接下来……”
他故意顿一顿,像是吊胃口,又像是在炫耀。
无双心里明白,若说先前的赛马是猫捉老鼠逗着玩,现在就是图穷匕见,要将她拆吞入腹。可怜她伤了脚踝,逃也不能逃,适才落马时马鞭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连可以用来防身的武器都没有一件。
好在她天生带点急智,平日看似懒洋洋娇生惯养,每到危机时刻心思总是快如闪电:“接下来……接下来当然是得回到营地去,你要娶我,得先向我父母求亲,征得他们同意后,再请求陛下收回早前的赐婚。”
这是一招拖字诀,只要能平安无恙的回到营地,不管是爹爹还是楚曜,总有一个能想出办法来救她。
“这是你们中原人谈婚论嫁的方式,我还是更喜欢我们草原人的方式。”格桑并不上当,笑嘻嘻道,“你知道我们草原上的男女怎么定情吗?”
无双欲哭无泪,她完全不想知道,用耳朵也能猜出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只听格桑继续道:“咱们草原上的男女,若是两情相悦,互诉衷肠后,便可到敖包前许下终身,此等誓言以神明为证,不论是父母还是王上,都不能反对。若是一时寻不见敖包,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再无人之处私定终身,既成事实后,也无人再能阻止。”
先一种是实话,后一种则是胡扯,但也是格桑今日真正的目的。草原人在女子贞洁之事上看得并不如祁国人那般重要,当年各个部落未曾统一时,互相抢夺牛羊与女人之事屡见不鲜,常常出现部落族长的妻子生育过其他部落人子女的情况。就算这般,也没人觉得不正常。所谓与男人有过夫妻之实后就只能嫁给对方,对草原上的姑娘们来说根本是无稽之谈。但是格桑的母亲来自祁国,他自然听说过祁国的姑娘们必须恪守妇道,被男人摸摸小手都得下嫁之类的故事,这时便张冠李戴,用来对付无双。
无双果然小脸煞白,在她所受的教育里,姑娘家婚前*,是比丢了性命还严重的大事。她不知道北疆人的贞洁观念,但若格桑以此理由去找德庆帝要求娶她,整个汝南侯府都会成为上京的笑话,不仅是她自己,还有出嫁和未出嫁的姐姐妹妹们,都会被人看不起。
有那一瞬间,她甚至想到求死。
自从重生回来,无双便下过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好好活着,努力去改变上辈子的命运,这才对得起老天爷给她的机会。事实上她做得很好,不管是爹娘还是姐姐,大家都过得比上辈子好,无双一直很开心,只除了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