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眯起眼睛:“说了半天,君家姑娘那么多,到底是哪一个?”
贺遥微微低头,好像遇到难言之隐一般:“我也是这般想,于是命侍卫再去打听,等到今天早上才得了信儿。说是……说后来那人被汝南侯府的护院捉走关起来,他被捉走时不停大喊大叫,说出一个名字,是……是无双婶婶。”
“真是一派胡言!”太后怒道,“真有这种事儿,宫里能一点风声都听不到?”
“我也是这般想。不过,汝南侯爱女心切,且曜舅舅又是难得的乘龙快婿,他因此两样理由,想尽办法,阻止事情流传也不无可能。”贺遥添油加醋道。
太后依旧将信将疑:“若是真的,实在太过可恶。不过,悠悠之口就是皇帝也难堵,何况他一个小小的侯爷。”
贺遥道:“据说那人还在汝南侯府里关着呢,阿瑶想,到底是真是假,找个有分量的人去走一趟,就能问明白。只是,若请外祖父去,阵仗未免过大,也无转圜余地。曾外婆您就最适合不过。”
太后并未立刻表态,只静静地坐那里,若有所思地品着茶。
直到一壶岩茶饮尽,她才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走一趟,左右我得对得起你十叔,不能让他的独根苗儿娶错王妃。”
太后不愿将事情闹大,并未摆仪仗,与贺遥同乘一车出宫。
到了汝南侯府后,事情竟出乎意料的顺利,君恕连推诿两句都不曾,直接将太后带至偏院。
君家管事弓着腰解开西角房房门上的锁链,两名贺遥名下的黑衣卫进去抓出来一名男子,推到太后座前,压着他跪倒在地。
那男子衣料不错,就是已十分脏污,且下巴上胡茬不净,看起来确实是被关押多日的邋遢模样。
太后凝神细看,见他身形健壮,眉眼齐整,也算难得的英俊少年——当年比她的宝贝孙儿楚曜还是差得太远。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平日里做什么营生?”太后问。
男子微有迟疑,一时间并未开口。
贺遥则道:“这位是太后娘娘,她问你话,你只管照实答,若是你有委屈,太后肯定会为你做主。”
男子似乎非常懂得宫廷礼仪,立刻行了个大礼。
“臣名叫齐竹,姑苏人士,是今年开春新考进羽林卫的一名三等侍卫。”
若说太后本来对此事只信三成,听他如此一说,不免又信多两成。
皇帝北巡时,羽林卫全部随行护甲。她若没记错,汝南侯家未嫁的女儿也都跟去了。
如此两人便算是有相识的可能。
“好,齐竹,我听说你与君家三姑娘无双相识,是吗?”太后又问。
齐竹点头称是。
贺遥闻言,得意地翘起嘴角。
太后沉下面孔,道:“那你们是如何相识的?”
“说来已是许多年前的事情,当时臣只有七岁,父亲刚病故,家中欠了债,臣的姐姐只比臣大五岁,实在没能力赚钱还债,养家糊口,于是想出一个下下策,写了一张陈情书,到人最多最热闹的观前街去,希望能够得到好心人帮助,卖身为奴,靠月银来供我读书生活。大概是臣姐弟俩运气好,正赶上陛下南巡的船队停靠在苏州港口,郢王殿下带着玉容郡主与君三姑娘下船游玩,遇到臣的姐姐,小郡主心慈,送银锭给臣的姐姐救急。”
“哦,如此说来,你和君三姑娘倒算得上青梅竹马了?”太后接过黑衣卫递来的茶盏,不满道。
“当日与郢王三人见面的只有臣的姐姐,臣因要上学堂,未曾跟去。”齐竹道,“臣至今与君三姑娘都未曾谋面,只听姐姐讲过她是个心地纯善的好姑娘,勉强算是神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