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嵘刚要转身,走廊里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怒喝:“住手,陆镇虎你这是耍混吗!”
镇虎是陆斩的字,至少在陆家,从来没有谁敢这样喊过他。
陆嵘沉着脸看向那边拄着拐杖走来的姚老太太。
陆嘉平兄弟回头,见祖父没有喊停,便继续灌姚寄庭喝药。
姚老太太空有气势没有帮手,眼看孙子衣裳都湿透了,她又急又怒,走到陆斩身前连续重重敲了三次拐杖,愤愤道:“陆镇虎,有话好好说,你给寄庭灌的是什么!”
陆斩垂眸看她,嘴角带着冷笑:“你每日.逼我女儿喝的东西,现在竟然不认识了?你灌了我女儿四个月,我只灌他十二坛,你就心疼了?”
“胡闹,那是给女子用的补药,你喂寄庭做何?”姚老太太气得朝陆嘉平兄弟赶去,“还不快给我停下!”
陆斩朝周嬷嬷使个眼色,周嬷嬷正愁没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呢,立即上前拦住姚老太太。她本就不喜姚老太太,这会儿为了发泄也好,为了表现也好,瞪着姚老太太道:“老太太,您知道夫人为何会昏倒吗?就是因为天天喝你准备的补药,中药毒昏倒了!”
姚老太太知道孙媳妇病了,却不知道为何而病,听到此话,她愣了愣,但转瞬就被孙子痛苦的吞咽声唤回了理智。心知打不过陆家这群人,姚老太太怒气冲冲转身,对着陆筠闺房道:“我给阿筠喝补药是喂了她好,谁知道她身子那么娇气,别人家的儿媳妇也喝药,怎么就单单她病了?”
她从一开始就不满意陆筠,是孙子被陆筠的皮相迷惑,非要娶回来。陆筠没有当家主母的气度,肚子还不争气,姚老太太抱不到重孙,对陆筠越发失望,如今见陆家如此欺凌孙子,一点颜面都不给姚家留,她为何还要顾及陆筠的脸?
“再说了,如果不是她肚子不争气,我一个快入土的老婆子,犯得着操这份心?”
瞪着闺房窗子,姚老太太咬牙切齿地道。
陆嘉平、陆嘉安震惊地忘了继续灌姚寄庭,姚寄庭趁机挣脱出来,第一扑向祖母,跪在祖母面前一边呛药一边哀求:“祖母,祖母你别说了……”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祖母每天喂妻子喝药,姚寄庭知道,但他觉得这是为了妻子好,如果妻子早点怀上,也就不用再着急了。姚寄庭也知道药是苦的,可他没尝过,今日被灌了那么多汤药,姚寄庭才切身体会到了妻子的不容易。
岳父说她身体虚弱,姚寄庭羞愧难当,妻子太美,他总是把持不住,有时心疼妻子,睡觉时老老实实的,但睡着睡着就又忍不住……
姚寄庭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只想认打认罚,等岳父消了气,他再接妻子回家好好补偿她。可祖母这样说妻子,妻子听见该多伤心,岳父该多愤怒?
“祖母,我求你,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害阿筠病倒的……”求完祖母,姚寄庭膝行着挪到陆斩身前,磕头哀求:“岳父,我知道错了,求您……”
“滚!”女儿被骂,陆斩不能朝姚老太太动手,姚寄庭不长眼睛送上来,他一脚又踢了过去。什么女婿,早在看到女儿虚弱成那样陆斩就不想要这个女婿了,如今亲耳听到姚老太太竟然如此嫌弃女儿,陆斩彻底定了让女儿和离的心,自然不用再与姚寄庭客气。
姚寄庭已经挨了一脚了,又被灌药灌得四肢无力,此时又挨了一脚,他仰面就倒了下去。
“寄庭!”姚老太太大惊失色,吓得魂险些飞出去,丢了拐杖扑到孙子身边,心疼得老泪横流,“寄庭,她有什么好的,除了一张脸,她什么都不会,连个孩子都生不出……”
“谁说夫妻俩生不出孩子,就一定是女人的事?”萧氏寒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对付姚寄庭,陆家几个爷们出手就够了,但是与女人讲理,婆母柔弱只会哭,她这个嫂子就必须出面。肃容从丈夫身边经过,萧氏停在姚老太太面前,直视老人浑浊的眼睛问道:“你口口声声说阿筠身子有问题,你有什么证据?”
“这需要什么证据?她生不出孩子,不怪她怪谁?”把孙子交给带来的嬷嬷照顾,姚老太太噌地站了起来,仰着脖子回敬道。
萧氏不屑与她浪费唇舌,侧过身子,对身后的老郎中道:“刘老先生,您在京城德高望重,还请您替我妹婿号号脉,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我妹妹从小娇生惯养,身体绝对康健,不能让他们一盆污水泼过来,损了名声。”
刘老郎中询问般看向姚寄庭娘俩,同时解释道:“要想确认男子子嗣是否艰难,只能查其精元,如果姚大人愿意,请随老夫到厢房耽误片刻。”
姚寄庭嘴里都是血腥味儿,口不能言,眼里却闪过抗拒与恼怒。他是男人,怎么能承受这样的侮辱?况且他本身习医,自己身体是否有问题,姚寄庭很清楚,绝不会任他人妄言羞.辱!
他不同意,姚老太太就更不愿意了,刘老郎中一看就是陆家的人,故意污蔑孙子怎么办?
她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萧氏气愤又无奈,这种事情,总不能强迫……
“嘉平、嘉安,你们扶他进去。”陆斩一脸肃杀,隐晦地道。
萧氏迅速别开眼,眼里是深深的震惊,没想到公爹竟然霸道如斯。
“你们敢!”姚老太太抡起拐杖挡在孙子面前,一双浑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