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
恶汉忽然握拳,口中狂呼一声,一股剧痛,再次锥心地击垮了他。
好生奇怪,不过是挨了一记重掌,再厉害也不至于一吸气便痛不可耐也?这、这到底是什么功夫,还有这少年,好怪异的掌力,竟分辨不出半点他的门派来历!
恶汉倒也光棍,突然发现自己已然无法运力比拼,于是索性坐倒在地,痛苦不堪地嘿然点头道:
“罢了,你这少年,好生怪异,或许只有俺师父前来,才可逼出你的师承。”
曹三毛终于扬眉吐气,十分解恨地嘎嘎笑道:
“你师父来,也一样会头破血流。我家公子,天下无敌!”
看着曹三毛突然小人得志,大吹法螺的样子,刘健又是可气又是可笑,只好当头断喝一声:
“住口,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句话不知道吗?”
恰在这时,一枝响箭,忽然自城下破空而起,直奔城楼而来,瞬间越过众人头顶直插夜空而去。
紧接着,一声破锣般的嗓子在夜色中呜呜哇哇地喊将起来:
“呔,楼上守军听着,你家爷爷新闯王如今又回来了。识相一点的,打开城门,让开道路,我们便只是借个道,顺便稍稍征些军资军粮,转身就走。不识相的,尔等已经尝过那曾经是什么样的滋味。记住喽,一炷香,过后便攻城!”
夜空中的回音,显得格外空旷而悠长。
回音消失处,只听得见夜风呼呼地在城里城外,吹来吹去。
城门楼上,一片静谧。
忽然,也不知是谁,趴在城垛,俯身喊了一声:
“狗贼,骗开城门,你们再用一枚铜钱,来买我们的一头羊是么?”
话音未落,就像一石激起千层浪,城门垛上,顿时扑上去无数的人头,扯开喉咙望着城下一声声骂了起来:
“王八羔子,丧尽天良,你们睡过了俺妹妹,说要娶她,带她走。转过身去,便又去玷污俺的亲娘,你们、你们还是人不是!”
“畜生,你们比畜生还不如,狗杂碎,你们说是借住,天天睡在我家,睡遍了屋里所有的女人,最后连七八岁的女娃娃都不放过,还不过瘾,还要剖开肚子瞧一瞧,呜呜呜……”
刘健开始还真没怎么在意,乱世嘛,不乱怎么叫乱世?
但听着、听着,他便觉得一股热血,控制不住地涌上头来。
“各位兄弟,你们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话已出口,邻近的所有人,顿时对他纷纷侧目,好像他就是城下的那些贼人一般,浑然忘了他刚才的威风,一个个怒目骂道:
“你说呢,真不真,你家里没有人吗?”
七嘴八舌中,不知又是谁,忽然怒不可遏地顺手捡起一块石头,漫无目的地恶狠狠地砸下城墙。
也不知是赶巧,还是这次围城贼子真的多如牛毛,竟然顺手就砸中一个,哎呦一声传过来,顿时像点燃一根导火索一样,城垛之上,无数人醒悟过来,开始捡到什么,便没头没脑地扔将下去。
不一会儿,有人忽然发一声喊:
“弟兄们,俺们都是傻子么,现成的弓箭不用,还留着下崽啊,射,射他娘的!”
一语提醒梦中人,刹那间,城头顿时乱箭如飞,箭如雨下。
城下大军猝不及防,顿时死伤一片。
“狗奴才们,谁教你们擅自开战的,哈哈哈,真他娘的痛快!”
这时,终于有一个像是将军的声音,大声喝骂起来。不过,话里话外,却都透着抑不住的快意。
“呜呜……嘟嘟嘟……呜……”
一阵低沉的牛角号声,终于在城下响了起来。
随着号声,战鼓咚地一声,跟着又是咚地一声,一声声的战鼓,一下子让城头瞬间安静下来。
但是很快,城头骤然也响起一声沉闷的鼓声,顿时让城头所有人都是神情一凛,紧接着,人人猛地甩甩自己脑袋,就像刚睡醒一般,也没见什么号令,一个个便紧握刀枪,弯弓搭箭,怒目圆睁,望着城墙之下。
这时,一个身穿鸳鸯战袄,后插一面背旗的士卒,一手拿着一面铜锣,一手攥着鼓棒,一面一路小跑着,一面紧一声慢一声地喊着:
“将军有令,月黑风高,休管他是谁,只要是从城垛之下冒出来的脑袋,有一个算一个,不用听令,抄家伙照打就是!”
“将军有令,月黑风高,休管他是谁,只要是从城垛之下冒出来的脑袋,有一个算一个,不用听令,抄家伙照打就是……”
传令军士还未跑过这段城垛,不知又是谁带着哭腔,惊慌失措地大喊一声:
“来了,来了,贼子冒出头了!”
“打他娘的呀,叫-鸡-巴叫,叫能顶你娘的卵子用……”
顿时,一阵乒乒乓乓,叮叮当当,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以及ròu_tǐ砸在地面的那种闷响,从这里开始,一直蔓延到所有的城垛。
乱战中,一个门板一样的人影,忽然挪到刘健面前,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嘴:
“喂,这位娃娃、哦不,小哥、小公子,你既然这么会打,一定也有伤药,给俺一颗吧,俺要杀贼,就算俺这次欠你的可好!”
刘健不用看,就知道他是谁。
但是,他那伤,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马上见效的啊。
刘健叹口气,伸手入怀,想了又想,于是忍痛化出一瓶强力止痛剂,打开瓶盖,往他手中倒出一颗,口中叮嘱道:
“把它嚼碎,和水吞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