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这段时间的脾气确实大了不少,偏偏还不肯延医问药,花满楼也奈何不得,只能四处寻些黛玉爱吃的,爱玩的哄着她……不过西门吹雪来了,花满楼倒是没那么担心了,随着金九龄去衙门里看徐青藤的案子。
“花七公子。”水溶这段时间也是愁眉不展,江南的局势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太多,林如海能坐镇江南十年不乱当真是个奇才。他在衙门的大堂里不言不语,走来走去,见花满楼和金九龄进来,立刻迎了过来“你们过来的正好,徐将军的案子可是有眉目了?”
徐青藤这么多年在军中经营,实力雄厚,颇得人心,水溶想要完全掌握扬州的防务,就势必要给全军上下一个交代,如今城外大营隐隐有了动乱的趋势,尤其扬州,曾经是汉王的封地……
“江湖中的高手,能杀了徐将军的人,不多。”但都没有杀他的必要“至于杀手,这么干净利落的身手,北静王真的能查出来吗?”金九龄似笑非笑的看着水溶,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鄙夷“或者,查出来了又怎么样?”
“金捕头看来是十拿九稳了。”花满楼知道,有些事,求的,从来不是真相“不如我猜一猜,你们觉得,这次的事,是汉王做下的。”
“你知道?”水溶的眼里充满了审视与提防,随后,又变成了一种释然“花家的人,还是这么厉害。”
“我不知道我该知道些什么。”花满楼摇头“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我们去看看徐青藤,可能还有些线索。”
“都已经看了很多遍了,要有线索,早该有了。”水溶叹了口气,但并没有拒绝花满楼的建议,带着他去了停尸房。
姑苏最好的仵作都聚在了这里,窃窃私语,争论不休,空气中传来了腐烂的气息,如同菜场上的臭鱼烂虾,任你生前高官厚禄,也抵不过命运无常,最终,也不过这一盆尘土。花满楼掩着鼻子,走到了一个仵作面前“能不能把徐青藤的衣服拿来?”
“还不快去!”水溶见他不动,立刻下了命令,那个仵作慌慌张张的拿来了一套深蓝百褶飞鱼服,花满楼摸了摸衣服的边角,问金九龄“金捕头,徐将军可是脏器破裂导致的死亡,然后被人扔进了水里?”
“是。”金九龄看了一眼徐青藤“左肩全碎,胸口有一个青黑色的掌印,但是看不出这掌法出自何门何派。”他顿了一顿“你怎么断定,徐青藤是被扔到了水里,而不是有人故意用冰封了他的尸体?”
“这件衣服很硬。”花满楼抬手把衣服送到了金九龄面前“还很粗糙,水里的杂质和盐度应该很高。你可以闻闻,这衣服上腥味很重。”
金九龄接过衣服,狐疑的闻了闻味道,又看了看分外笃定的花满楼,忽然笑了起来“我是什么都闻不到的,还是你的鼻子最灵。”
“这么说,这个凶手,还要从军中找?”水溶只觉得眼前一亮,似乎曾经被他忽略的东西都跑到了自己眼前“我去查一下军队里的人,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不急。”花满楼摇头“我只是说,徐将军应该是死在了海边,至于是不是水军的人,就不一定了。不过,应该不是汉王的人。”
“这是何意?”水溶抱起肩膀,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汉王的性子粗疏,并不是会做这种小动作的人。”花满楼皱起了眉头“我总觉得,这件事还没有完,徐将军的死,不过是一个开端。”至于凶手,花满楼也说不清“我更倾向是江湖人,你现在去查水军,是什么也查不出来的,一个武功这么高强的人混在水军里,不可能不被察觉,水军里,每日的逃兵、死了的人,还少吗?北静王不会打算一个一个查下去吧。”
“那我该怎么办?”水溶冷静了下来,也觉得自己行事可笑,如果真是水军里混了人现在,早该走了,那些线索,根本算不得线索,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这种看不见的人,自然得我这个瞎子来抓,我打赌,他根本没出姑苏城,甚至,躲在暗处看笑话呢。”
“花七公子,可惜了。”水溶叹了口气,这样的人,如果不是目盲,朝堂天下,出将入相,岂不是由着他驰骋翱翔。
“我倒是觉得没什么可惜。”江湖快意,倒是比朝堂自在,花满楼无意朝堂,除了目盲,何尝不是为了这一份潇洒丛容“江湖之远,也自有天地。”
“若不是此生已托付地王家,倒真想和花公子一样快意天涯。”水溶爽朗的大笑,仿佛回到了他曾经品酒论诗,肆意挥洒的过往“这样的日子,以后怕是不长了。”今上不会放任这样一个人闲云野鹤太久,即使,他是一个瞎子……
“长与不长,终究是天说了算。”花满楼并不在乎,毕竟,没有谁会用一个瞎子“对我而言,一人一楼一世,就足够了。”
“此间事了,今上自然会有所赏赐。封侯拜相,岂容你逍遥。”水溶拍了拍他的肩膀“光宗耀祖,封妻荫子,也没什么不好。”
“我只是不忍百姓受苦。”花满楼并没有多说,该如何做,他心里清楚就好“天色不早了,我去吴记买些酸梅汤回去。”花满楼记得黛玉喜欢那家的酸梅汤和薄荷糕,就想带些回去“我就先行告退了,北静王,金捕头你们自便吧,不必等我。”
“还有薄荷糕?”金九龄会心的一笑“看你和懿宁,连我这个浪子都忍不住想成亲了。”
“会有愿意让你心甘情愿成亲的人的。”花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