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不多做停留,身后施维维的嚎啕声越来越远。
笙歌的脚步声顿了顿,抬眼望向四方蔚蓝的天空。
阿瑾,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了?
对于一个害你我至此的女人我没有办法宽容的释怀,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慈悲。
我本就是个眦睚必报的人,你知道的对不对?
*
豆豆九个月的时候,笙歌终于不再接手术,预产期渐近,单单承担一个肚子的重量就足够让她气喘吁吁。
在一个微风和煦的周末早晨,豆豆迫不及待了,那时候,她正在家里收拾容瑾的贴身衣物,秦燃在一旁帮她。
笙歌抱着肚子开始剧烈的疼痛的时候,已然九岁的少年急坏了,慌张跑到楼上把正在收拾房间的李妈半拖半拉下来。
李妈有过生育经验,一看便知道怎么回事,连忙拿着早就准备好得东西,差人把她送进医院。
从早晨到傍晚,豆豆终于顺利爬出她的身体,笙歌筋疲力尽,心里只有一个想法,真他妈疼,她以后再也不生了。
但在她听到豆豆清脆的啼哭时,心蓦地软了下来。
护士把孩子抱过来放在她的枕侧,笑道:“顾医生,恭喜,是个男孩。”
笙歌偏了偏脸,正好对上豆豆初睁的眼眸,她和容瑾的孩子,不若其他孩子皱巴巴的模样,反而水润娇憨,特别那双浓墨般漆黑的眼眸,像极了他的父亲。
她愣了一瞬,生产期间纵使疼到昏厥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的她登时泪流满面。
脸庞上传来一阵微凉的触感,笙歌朦胧的泪雾中映出一张男人淡漠的脸,那双浓墨般的眼眸中此刻温柔的可以化得出水来,他坐在自己面前,心疼地凝视着她,倾长的五指撩开她汗湿的头发,略有些苍白的嘴唇缓缓翕动,“歌儿,让你受累了。”
耳边极为熟悉的沙哑嗓音,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而来。
如果这是梦境的话,未免过于清晰,如果这是现实的话,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不真实,她吃力地覆上他贴在自己脸颊上的手,不同于她手心的濡湿,他的手掌微凉,却是那么真实的存在。
“容教授,真的是你吗?”她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气氛沉默了很久,才传来容瑾的轻笑声。
他缓缓开口:“是我,我回来了,没有跟三叔那样哭着要老婆不要孩子,你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笙歌又哭又笑,她说的话他都听得到,他真的都听得到!
浑身疲乏不堪,她的眼皮很重,她听见自己说:“回来就好。”
很低,很轻,汇聚了无数的思念。
容瑾,余生那么长,我们之间的账,我会慢慢找你清算。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