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伴着浅浅的凉意,染红了枫叶,清秋九月正是金菊盛开的季节,府里的道路两边已由下人摆放了各种各样的菊花,紫色、白色、黄色等,浅的、深的,好不热闹。
千萍尾随我到了门口,小福子已备好马车,领着一排人在门前守着。
“四爷呢?”我问,都已经准备好,迟迟不见他人影。
小福子对我这称呼先是一楞,四爷他已经是皇上了,整个北漠恐怕也只有我这么敢称呼他。
因为我自己的缘故,四爷没有下诏册封我为皇后,虽然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规矩还是要遵守的,称呼上自然得注意分寸。
他恭欠着身子,颔首道:“回娘娘,皇上说一会就来,要不娘娘先到车里等着。”
小福子见我没有做声,以为默许了,正要弯身扶我上车,被我摆了摆手,拒绝了。
“本宫还是等四爷一起吧!”我说。
奇怪,四爷一向是守时之人,让大家都在这站着干等,自己却迟迟不来,何故?
正想着,一件披风忽然盖在了我的肩上,身后站了一个人。
正准备回头时,他柔声道:“现在已入秋,外面不时有风,免得受了凉。”
自那日流产之后,他对我的身子格外的注意和仔细,生怕我又生病。
心里当然是暖的,我抬眉问:“四爷,该不会特地去拿这件披风吧?”
他笑了一笑,没有回答。不过,从他神情中,我猜定是这样子的。
我与他同坐一辆马车,车里,我像平时一样靠在他肩上,身子松散,没有一点防备。因为路途遥远,马车不时的颠簸,我一会从他身体一处挪到另一处,一会爬着,一会又躺在他怀里,身子不老实的乱动,没一刻能安静下来。他也不反感,耐着性子由着我,听从我的“吩咐,”仿佛只要我喜欢,他就依着做。
距离到皇陵还有好一会,一路上我精神倒是不错,一点困意也无。想着之前
在朝堂之上发生的种种事情,诸多问题压在心里面,憋的慌,这段日子他又整天忙于朝政,丝毫不得空闲,偶尔有些时间,与我说不上几句话,又被其他事情牵畔了去,我就是想问,也没有机会问。此事此刻,他不用理会朝政,正好可以一解心中的困惑。
想着如何开口,从哪问起时,在一旁静坐的他,似乎看了出来,温声道:“在朕面前不用有所顾忌,朕依然还是当初你认识的四爷,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挑眉道,“今日这般别扭,可不像平时的你。”
我脸微红,何时我在他眼里成了别扭之人?
也罢,总归是要问的,还是直接一点为好,省的他再拿话笑我。
心下琢磨了一会,忽然想起一人来,我道:“冰汐心中确实有诸多疑问,就拿这陆总管来说,之前在皇宫他就处处照顾和提点于我,有时还替我们在父皇面前帮咱们说话,我与他并无交集,更谈不上深交,那阵子实在想不通他这样做的目的。后来从他捧着诏书走进大殿,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的主子是四爷你。”
四爷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难道我的话说错了?静了一会,他缓缓道:“这世上他认定的主子,只有皇阿玛一人。”
我身子微怔,四爷的意思是说陆尚并非他的人,既然不是,陆尚又为何替四爷做事,处处有维护四爷之意?心头毫无头绪,脑袋也开始混乱起来,只好让四爷解答:“四爷把冰汐说糊涂了,如果陆总管只忠心父皇,那又为何站到四爷这边?”
他抬头看着我,脸上虽没有笑意,却依旧温和,他说:“他之所以帮我,说起来还得感谢容贵妃。”
额?
容妃巴不得四爷落于陷境,又怎会促成陆尚帮四爷?越想越觉得不可能。
“感谢她?”我神色微诧,不禁蹙起了眉,心里更加糊涂了。
他伸手抚了抚我皱起的眉头,浅浅道:“容妃自得父皇恩宠以来,娇纵跋扈,不可一世,与后宫的妃嫔间说话时言语也含着挖苦嘲讽之意,更别说宫里面的奴才。有一日,陆尚身边一小太监不小心碰撞了容妃,陆尚好心替那名小太监求情赔不是,容妃非但没有给他面子,还当着他的面命人狠狠教训了那小太监,说话极为难听。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况且还是跟随在皇上的红人,可想而知,他当时处在那里的尴尬和难看。”
我听着点了点头,忽然又摇头,觉得不对劲,于是问道:“那这事跟陆总管帮你有何关系?”
他笑了笑,说:“这事刚好不偏不巧被我给撞见了,我想那时他一定不愿意被任何人看到。”
心里忽然有些明白了。
陆总管是皇上跟前的人,冲着皇上这层关系,连朝中大臣和几位王爷见了,都要多少给几分薄面,这容妃也当真犯糊涂了,不给他面子也就算了,还用言语奚落了一番。奴才犯了错,被主子罚也是常事,可唯独丢面子事大,想必那陆总管心里自然不舒服,憋着一口怨气,碍着容妃在,无处可泄。
“然后呢?”我又问,想知道后续情况。
“然后?”他顿了顿,目光凝视着我,神色清淡,沉吟了会儿说道:“父皇终有一天离去,若是一下子没了父皇这层庇护,只怕他在宫中生存会艰难些。容妃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平日里更是对奴才没有半分好脸色,如果有朝一日让她得势,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处。陆尚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让自己处于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