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我不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经严肖查实后,如四爷所述,五爷底下的人确有欺负百姓之事,皇帝大怒,除了处置那几个犯事的,身为他们主子的五爷管教不严,纵容手下私下掠夺殴打百姓,也难逃罪责,卸了他的兵权,让他在府里静思己过。对于一个常年征战沙场的人,如今做个闲人,无疑比杀了他还要痛苦。
我清楚的记得去锦韵殿的路上碰见容妃,明明那双恶狠狠的眼睛恨不得想要把我杀了一般,脸上却是一副假惺惺的笑意。有时候我觉得很可笑,在宫里头戴着一张假面具活着,不累吗?人前一个样,人后心里又是另一个人,这些人真的好假。就比如容妃,因为五爷的事情,身为他的额娘免不了受牵连,听说这几****曾多次求见皇帝为儿求情,被冷落不说,皇帝也总是避而不见。如今见了我,应是恨透了我,然而,碍于身份,依旧对我笑脸相迎,这其中的真情假意,我已无心去辨别。
“公主,你说锦妃娘娘都走了好久,你还经常过来。”千萍叹息的说,毕竟人都走了。
“额娘平生素爱干净,这里是她在世的时候住的地方,人不在了,留个念想也好。”我看着院子里开的正旺的花,喃喃道。
锦妃,她是四爷的额娘,便也是我的额娘,所以我不再像初见时喊她锦妃娘娘,而是真心如四爷般把她当做自己的额娘。
梅香在的时候,没事还能过来照看庭院的花儿,她说这是主子生前最喜欢的花,除了每天念佛,闲来无事喜欢在院子里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打发时间也好,闲来无事也罢,也不想再去争什么了,争来争去,最后,只会伤人伤己。
梅香走了,我便带着千萍和锦秋经常过来看看,帮忙打扫屋子里的灰尘,照料院子里的花草…………屋子里的摆设,庭院的一草一木等等,和额娘走的时候保持着一模一样。其实我也是存有私心的,想着,万一四爷念着他额娘过来看看的时候,不至于因为屋子布满灰尘,庭院长满杂草而有种人去楼空的心痛。
“王妃就是心善。”锦秋边打扫边和千萍两个人嘀咕着。
千萍听了,插嘴道:“可不是,虽说锦妃娘娘是四爷的额娘,对公主也算不错,但比不得我们楚国的太后对公主的疼爱,说到底锦妃娘娘也是冲着四爷这层关系,如今人都走了,公主还一如继往的过来,放眼看看整个北漠,恐怕能做到我们公主这样的没几个。”
“所以说四爷真是好福气,娶了一个这么好王妃。”锦秋十分同意千萍的说法,跟着附和道。
而千萍乐见其成,她说:“我们公主的好岂止这一点。”
我在庭院里修剪着花草,屋子里说话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了我的耳朵,我只是一笑而过。
这两个丫头是要把我夸上了天不成,好在,整个锦韵殿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若是有旁人在,被听了进去,岂不弄成笑话,哪有带这么夸人的。
然而到底只是我以为的,以为会没人听见,以为只有我们三个而已,门外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不速之客,之所以说不速之客,是压根没想到会遇见的人。
待我发现的时候,太监总管正推门,恭敬的向身后的人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能让太监总管如此毕恭毕敬的人,恐怕整个皇宫就只有他了。
我忙放下手中正在修剪花草的剪刀,走上前去行礼请安。
“冰汐拜见父皇。”我低头说,在他面前我已习惯这么称呼自己,虽说我嫁给四爷,用民间的话来说,是他的儿媳,他是我的公公,但我总觉得自己和他之间莫名的生分,可能接触并不多,还没到熟络的地步吧。
他微点了点头。
好在,他也没有太在意,看来是没有怪罪的意思。
在屋子里的千萍和锦秋听见了声音,立马出来请安。
“奴婢千萍拜见皇上。”
“奴婢锦秋拜见皇上。”
两人不约而同的跪在地上。
皇帝冲他两摆了摆手,示意起来说话。
如此近距离的面对北漠皇帝,对这两个丫头还是头一次,摄于君王威严,起身后,站在我身后,吓得不敢说话。怕万一说错话,惹了皇帝不高兴,掉了脑袋,七爷和五爷的例子摆在前面,不得不谨慎。
她两如此,我又何尝不是,在皇帝面前,我也小心翼翼的。
皇帝环顾四周,大概眼前的整洁干净,和先前锦妃在的时候别无他样,让他眼前为之惊讶。
他说:“听闻你经常过来打扫,这里里外外倒是和锦妃在世的时候一模一样,若不是她人走了许久,看着眼前的一花一草,我还真以为她还在。”
听闻?我一楞,虽然这是第一次以来锦韵殿打扫和皇帝照面,我很少跟人提及,没想到日理万机的皇帝居然知晓,这消息面,可真是……灵通,令我不得不叹服。不知在这皇宫里,布了多少皇帝的眼线,每个人的一举一动,是否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些自以为掌控了别人的人,却不知也被别人掌控着。
不过,我注意到更多的是他眼角流露出的伤感,一日夫妻百日恩,都说君王,最是无情,真真假假的,这个说法谁又能说的清楚呢?人都走了,无情也好,有情也罢,都不重要了,毕竟,额娘看不到了,只要曾经拥有过,以额娘温和的性格,想必也知足了吧。
“回父皇的话,额娘她素爱干净,得空就带着两个丫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