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劫云散去,天地初霁,灿金色的阳光落下,驱散昏暗,一切都雨过天晴后。

一直在远处观看着的众人才总算有了真实感——总算是一切结束了!

“这动静闹得!”一个护卫吐出一口浊气,对于这场他们进行了全程围观的雷劫终于结束,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刚才那天雷劈成那样,都没敢说话。

“乾溪山现在变成这副样子,可怎生是好?”

“山倒也罢了,关键是冰潭啊!”

一众护卫顿时炸开了锅,都摩肩擦踵的准备杀回去,把那两个破坏分子给堵了——现在不管冰潭都山都毁了,再让两个罪魁祸首跑了,他们可以直接去那一位面前自挂东南枝谢罪了。

一群人闹哄哄的吆喝着,正欲起身,护卫首领蓦地一蹙眉,这股熟悉的威压……

身上另一个人的重量完全加诸在自己身上,大片的血迹不单浸染了那人的白衣,也同样将那刺眼的颜色,染到了自己身上。

景黎喉间干涩的划过几个单音,懊恼、愧疚、自责、酸涩,诸多情绪在那人倒下的第一时间,就同时涌上了心头。

整个脑袋都是乱糟糟的,苍麒倒下的那一瞬间,不断的在脑海中回放。

一直以来,苍麒在他的印象里,都是强大的,是不管遇见了什么麻烦,最后都能在对方手中迎刃而解的可靠的师兄。

诚然,这一次,对方也同样帮自己解决了大麻烦,而代价却是像现在这般,面白如纸,悄无声息的倒在了自己怀里。

如果不是确定,对方的呼吸声,还算平缓,景黎觉得,不需要再来什么麻烦,自己就已经先疯了。

明明,苍麒待他如此,而自己,却连给他疗伤喂药都做不到。

景黎死死盯住那大片大片晕染开的殷红,从雷劫开始,他就一直在试图吸收灵力,可别说毫无动静的丹田,还有那几乎成了筛子的脉络,他甚至连吸收天地间的灵力,这样最为基本的都做不到。

景黎无比痛恨这般无用,就像是个废人的自己。

他宁可自己被雷劈成渣,也绝不愿看见苍麒浑身是血的倒在自己怀里。

“——”

灵力皆无,一身修为形同虚设,并不代表景黎迟钝到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

景黎警觉的抬起眼,现在苍麒昏迷不醒,自己动弹不得,若是来人心怀恶意,恐怕此事不能善了。

出乎意料的,来的并非景黎想象中的恶徒,而是一位女子。

女子似从远处缓步走来,明明只迈出一步,却似缩地成寸,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已经走到近处,在与景黎两人相距五步之遥处停下。

女子身着一袭繁复的浅金色仙裙,眉如青黛,肌如白雪,姿色无双。

景黎看不出对方修为,却能肯定,对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空中的威压并不强烈,却带着凛冽不容侵犯之意。

“是你们把这里弄成了这样?”

女子嗓音轻灵,便是天籁也不过如此,然而景黎却并未从对方身上看出半点轻柔,反而是一种隐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即使是在确认这场事故的肇事者,而就现场情况来看,这肇事者是谁也很明显,对方也并没有气势汹汹,脸上无悲无喜,无嗔无怒,有的,只是一派淡然。

竟然是此地的主人。

景黎在最初的那一秒意外之后,很快就回过神来。

虽然不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但这里已经被刚才的那场雷劫给彻底毁了,是毋容置疑的事实。

这事本就是他理亏在先,对方身为此地主人,追究责任也属正常。

既然毁了人家的地盘,那必然是要赔的。

然而,难就难在这个赔上。

若只是座山,或是山上的奇花异草,问题都不大——山且不说,就说那些灵植,便是找不到和原来一模一样的,用别的等价灵植来代替,也总是能够凑齐的。

可唯独这山上最珍贵的那口千年冰潭,让景黎犯了难。

冰潭这东西,本就是机缘巧合之下形成的灵地。

百年冰潭都已经是令人争抢的宝贝了,这千年冰潭,更是不必再提。

若是只是借用了人家的冰潭疗伤,赔礼道谢之后,备上一份厚礼,倒也罢了。

可现在,这口冰潭,都已经见了底,就剩下几个星星点点的小水洼还残留在潭底,基本已经废了。

这让他怎么赔?

须知,有价之物好赔,无价之物难赔。

而这千年冰潭,不巧,正是无价之宝。

“冒然进入仙子地界,将贵地弄成这样,实是我的过错。”景黎有些尴尬,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道。“此番造成的损失,我定然会想办法弥补,额,只是,这冰潭,能否稍微宽限一段时日,我发誓我并非有意开脱,只是这千年冰潭毕竟稀少,我……仙子若是不信,我愿立下心魔誓言,必将会想办法,补偿仙子这一口冰潭。”这话听起来就跟口头支票似得,说的景黎自己都觉得没脸。

虽然有寻宝系统,但真要靠这个找到口千年冰潭,估计也是遥遥无期,但不管怎么说,总得先应下。

一者,过错都在于自己,把人家的地方弄成这样,肯定得赔;二者么,景黎也担忧这妹纸会不会闹恼羞成怒,一言不合直接出手。

现在苍麒昏迷不醒,自己就是个废人,对方要是突然发难,他们两个都要交代在这里。

“千年冰潭,极为难得,我花了一百载,才找到这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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