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黄昏天色中,徐北游终于第二次走近了这座曾经有一百零五位帝王定都于此的神都。
神都依旧巍峨如故,不过处处皆是沧桑痕迹,就像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再如何老而弥坚,也终是敌不过岁月无情和光阴如刀,英雄迟暮。
虽然徐北游提前换了一身洁净衣衫,但一头白发仍旧扎眼无比,所以他没有按照正常规矩走过城门,而是直接高来高去地飞入城中。
临行之前,他曾专门针对此行要见的人做过一些功课,对于每个人都有一番大致了解。
萧去疾本身并不如何出彩,其父亲也是英年早逝,并无太多建树,可他的祖父萧公鱼却是大大有名。
萧公鱼是武祖皇帝萧烈的堂弟,太祖皇帝萧煜的堂叔,早年跟随武祖皇帝起事,执掌东都兵马大权,在萧皇入关南下时,萧公鱼迫使郑哀帝秦显开城相迎,后又跟随萧皇参加了定鼎一战,功勋卓著,在大齐立国之后被封为上柱国、太子太傅、特进光禄大夫、梁武郡王,乃是早年间支撑萧氏宗室的柱石人物。
那时候的萧氏宗室大致可以分为三派,魏王萧瑾自成一派,虽然仅仅只有一人,但势力最为庞大,甚至要让皇室忌惮三分。后建萧氏最为弱小,却也最为抱团,以灵武郡王萧疏为首,至于剩下的东都萧氏,与皇室关系最近,诸事均是以皇室为马首是瞻,以萧公鱼为中流砥柱。
待到当今皇帝继承大位时,萧公鱼和萧疏这些老臣陆续离世,东都萧氏一盘散沙,后建萧氏则以萧疏之子萧摩诃为首。
可怜当年也是大权在握的梁武郡王,在传到萧去疾这一代时,已经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空头郡王,甚至已经无法在帝都中枢立足,不得不退回封地。
徐北游进入洛阳城后,没有急着去郡王府,毕竟神都乃是豫州暗卫府所在,他不敢断定端木睿晟在这儿还有没有后手,先前的北禅寺之事,算是让徐北游真正见识了一番暗卫府的手段,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死在灭神箭和火雷子之下。
再者说,豫州暗卫府都督佥事羊师何也绝非易与之辈,据说他精擅于一种近乎于“言出法随”的秘术,可以惑人心神,曾经单单凭借“言语”之力便让一位心境有缺的人仙高手自残而亡,虽然徐北游以心性见长,但他也不敢确保自己能完美应对。
徐北游来到一处寻常的巷弄中,一步一步缓缓而行。
……
梁武郡王府位于神都的中心位置,论大小不说与魏王府和齐王府相比,就是比起灵武郡王府也去之甚远,不过这座王府却是别有洞天,内里精致非常,被誉为神都十景之一。
整日里无所事事的萧去疾今日正在王府后府的一座凉亭中,沐浴着午后的温煦秋风,昏昏欲睡。
已经服侍过三任郡王的老仆匆匆赶到凉亭外,对着正在凉亭中侍候的几名女子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
待到侍女们离开此地之后,老仆悄然走进凉亭,轻声道:“殿下。”
正在闭目假寐的萧去疾没有睁眼,问道:“老王,有什么事?”
老王低声道:“咱们安插在暗卫府中的人传来消息,说那位剑宗少主前日已经离开汝阳府,如果他直接往神都而来,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
萧去疾猛地睁开眼睛,语气颇为复杂道:“剑宗少主徐北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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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继续说道:“还有消息说,这位徐公子在汝阳府中被暗卫府伏杀,偌大的北禅寺毁于一旦,不过徐公子却是安然无恙,后来还一路追杀,将伏击之人全部斩杀。”
“一个人?”萧去疾的脸色凝重。
“一个人。”老王面沉似水,身为王府内的第一高手,他自然知道这其中的沉重分量,五十弩手,三十缇骑,一位应该是地仙境界的暗卫府大高手,再加上其他尚不明确的诸多因素,击杀一位地仙境界绝不是痴人说梦,可即便如此,却是一个惨败亏输的下场。
“那位徐公子如今该有几重楼的境界?”萧去疾突然问道。
老王无奈叹气道:“差不多应该是地仙四重楼或者五重楼的境界吧。”
萧去疾脸上神色复杂,忍不住感慨道:“才短短两年啊,这位徐公子就莫名其妙地登临江都了,不是说想要踏足地仙境界要历经千难万险吗,怎么到了他这儿就像闹着玩似的?”
他好奇问道:“老王,你可知道他是怎么攀升境界的?”
老王摇头道:“老奴不知,不过想来应该是剑宗秘法,举全宗之力倾注在徐北游一人身上,所以才能有两年连跃十二境界的壮举。”
萧去疾啊了一声,“这岂不是一场豪赌,若是徐北游能不负厚望地成为下一个大剑仙上官仙尘,那自然是大赚特赚,可若是徐北游不幸中途夭折,岂不是要亏到血本无归?”
老王点头道:“的确是一场豪赌,不过也是剑宗走投无路之后的无奈之举,自从剑宗宗主公孙仲谋身死之后,剑宗就成了旁人眼中的软柿子,先后有慕容玄阴、镇魔殿、张召奴等人虎视眈眈,张雪瑶一人怕是孤木难支,当下剑宗唯一的出路就是依附于我们朝廷,徐北游此人,既有当朝韩阁老做义父,又有公主殿下的青眼,自然是最合适的人选,也值得剑宗在他身上下注,来一场豪赌。”
萧去疾毕竟是宗室出身,并非真正的草包,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对此也有一番自己的见解,他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