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庄内,小小精致的雅间,遭遇了这样稀里哗啦一通混乱之后,从最终的热闹哄哄变成了此刻的鸦雀无声,那土鸡火锅是喂了地板,两箱洋酒也没剩下几瓶。
最后,刘洋出面收拾残局,他将人该撵的撵,该送医院的送医院,几下搞定之后,又去提拎了几瓶酒过来,丢给桌上正在另起火锅的陆小羽。
“这是咋的啦,兄弟招你惹你啦,几年不见,你回来就砸兄弟场子,可不厚道哇——”刘洋笑眯眯坐下来,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却也不见得真有多心疼那两箱子毁了的酒水,他取出杯子,重新倒了杯酒递给对面的陆小羽,
陆小羽将盘子里的土鸡肉一股脑儿的用筷子赶到锅内,拿起漏勺搅拌了几下,捏着酒杯饮了一口,然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手机显示凌晨五点多了,在三点多的时候,连续有两通来自陆饶的未接电话,后面就再无信息了。
他收起手机,面无表情地继续往锅里加肉。
“哎哎多了多了再放底料都出来了——”
刘洋赶紧适时地制止了他,眼瞧着这人心思明显不在火锅上,他假意唉声叹气地试探:“哎,这年头的生意可真是不好做咯,自从年前北港整修以来,我公司的货要出去,可就没从前那么方便了——”
陆小羽听他似乎话里有话,就问道:“北港怎么了?”
刘洋立刻话赶话:“建了好大一座真人模拟游戏竞技场呢,弄得跟迷宫似的,好多货运口都被封掉了,哎,可怜我们这些纳税人,全都给你老舅家的那个女人做嫁衣了,我这自家经营点生意还得仰仗你家——”
“是我舅舅?”陆小羽问。
“额,算是吧。”刘洋插话,“虽然准确来说是你舅妈。”
打开了话匣子之后,刘洋就把无限集团这三年来发生的大小闹剧全都跟陆小羽说了,顺便还讲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周存离职事件,感叹道:“要我说啊,你当年跟那个女人分手也是对的,否则如今你也比姓周的那个男人好不到哪里去,你看看,哪个待在她身边的男人能有好下场?当然,也是你舅舅命硬扛得住,这否则啊——”
陆小羽手掩着唇低低咳嗽了两声,又道:“周存怎么了?”
“吃着官司呢。”刘洋唏嘘,“他这次算是跌了大跟头了,原本涉嫌非法牟取暴利都已经够吃一壶的了,结果最后还跟那女人扯上了官司,可怜了他的老婆,挺着个大肚子,天天跑无限集团门口去大闹,也无济于事——这牢,姓周的可是坐定咯。”
“说真的,小羽,陈沫这女人就是个天煞孤星的命,你别瞧现在她跟你舅老夫老妻,但外界对这俩人的揣测颇多,我琢磨着吧,她现在十分有一手,我真怕你舅舅吃亏,到时候家业都落在那女的手上,你以后岂不是就——”刘洋待他是真兄弟实感情啊,这大实话都说出来了。
“你别胡说八道。”
陆小羽闷闷地回复了一声,不予置评。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回去看看就明了了,她现在俨然就是你们家唯一女主人的姿态,你舅舅稍一松懈,她要是动点手脚,你恐怕以后真的半毛利益都没有了啊,这还是自己家族内部呢——”
陆小羽看一眼腕表,又摸出手机看了眼。
还是没有电话。
他原本沉寂的心思已经开始隐隐烦躁起来。
按理说,jea应该已经抵达主家好几个小时了,那人应该知道他回来了才对,可是这时候却一点反应也没有,陆小羽着实有些沉不住气,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吃完这顿火锅,他对刘洋说:“我就在你这住一晚吧,喝了酒不方便开车回去。”
“这当然好啊。”
刘洋又拉着他喝光了两瓶酒,唧唧歪歪在他耳边说了不少陈沫的坏话,翻来覆去其实也就是一个意思,给他打情感预防针,生怕他又被那道行高深的狐狸精再骗了去——不过刘洋又觉得自己多虑了,小羽都有未婚妻了,应该也不至于会做出失态的事情来。
从刘洋这时候的想法,就可以看出,他还是太过单纯了哇。
陆小羽此番回来,才不是为了个劳什子的祭祖。
陆小羽故作镇定地休息了十几个小时,最终手机也再没有动静,就连陆饶都没有再打电话来骂他两句,他觉得这事透露着诡异,但又没有办法拉下脸主动打电话回去询问,便拨通了自己未婚妻的电话号码。
结果,电话被接通了之后,他才堪堪叫了一声未婚妻的名字,那头就已经传来女孩委屈的抽咽声音,不停地道歉:“小羽,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弄坏你家花园里的花的,我可以全部买来赔偿给她——”
“你赔得起吗?”
电话里,远远地传来女人轻慢的声音。
那个声音,柔韧中带着烦闷,陆小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扰得他思维都停顿了好几秒,片刻才晃过神来,对着电话安慰了一句:“好了别哭了,不就是几盆花么,小事。”
“小羽,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在路上了。”
陆小羽挂了电话,使劲拍了拍宿醉之后昏昏沉沉的脑袋,起身迅速地去洗漱好,都来不及跟外出视察的刘洋说一声,他就握着车钥匙前去开车离开。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声音,只需要低低的一句,都能让离家的人变得归心似箭。
陆饶和陈沫现在住的并不是陆家老宅,要不是依靠王觉给的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