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沫变了。
她变得深居简出。
好长一段时间,她都只是常常待在自家院子,要么瞎转悠瞎忙活,要么靠在她的贵妃椅上汲取鸡汤书中的精神食粮,常常一躺就是一整天不挪窝。前段时间,她还特意托人从外地送来上百盆兰花,自己亲自悉心照料,每日细心不已,连专门聘请的园艺师傅都忍不住夸赞她心灵手巧,十分温柔耐心,对待那些各色的花朵就像是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
“沫沫姐不用上班吗?”
说话的少年叫杨沉,给她送花肥来的。
杨沉今年二十岁,长得眉清目秀,蛮干净一个男孩子,专科读了两年之后就没读了,帮着他老爸做花草培植生意,陈沫算是他家的大客户,少年每周都会在这个时候给她送花肥来,这次来,他毫不意外又看到她在给花浇水,好奇的问道:“每次来都看到沫沫姐很悠闲的样子,是不需要上班的吧,毕竟陆先生经商有道。”
“偶尔还是要去公司的,处理一些事情,但不用朝九晚五。”陈沫摆弄好面前的几盆盆栽,又加了点花肥,站起来浇水把手洗干净。
她身上穿着素净的白色长裙,初秋的天,应该也不冷,杨沉似乎觉得,比起上周见到她的时候,她又瘦了不少,就好像处在逆生长时期的神奇少女一样,一圈一圈的在缩小,尽管此刻素颜着,但杨沉还是诚恳地在心里评价道:这个姐姐十分有女人魅力。
这跟他在学校见到的那些化妆鲜美的小姑娘们是不一样的——她是位真正的美人,从里到外。
可是她过得并不幸福。
杨沉并不觉得自己内心戏多,但他想:沫沫姐这样的美人,嫁个像陆先生那样的有钱男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过男人,有了点资本心就野了,常常不着家也是事实,至少他来过陆家这么多回,却只见过这栋别墅的男主人一次,还都是匆匆擦肩而过。
也不知道这样一人守着一栋宅子的生活,她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听你爸说你不打算回学校继续读了?”陈沫在椅子上坐下来,笑盈盈地问杨沉。
杨沉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沫沫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就压根不是读书的料,种花也不行。”
陈沫噗嗤笑出声来,嗔怪道:“你呀……”
“我父亲给了我几万块钱,我打算再跟朋友凑点,自己开个火锅店,做生意。”杨沉说。
“开火锅店呀,很好啊,我最爱吃土鸡火锅了,麻油多加点还更棒。”
她似乎从来都不会拒绝伤害他人的梦想,哪怕是听起来很可笑很荒诞的那种,也从来不会跟人动气,大声起争执,这是修养——杨沉心中有这种想法,倍受鼓舞。
大概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修养”,全都来自陈沫书房里类似《魅力女人不得不做的100件事》之类的鸡汤书,皇天不负有心人,苦心读书的陈沫,终于把这些纯正的鸡汤内化于心,外现于形。
“你真的觉得我能行吗?沫沫姐。”杨沉问。
“当然可以呀。”陈沫站起来,回答得很温柔,她向他靠近了一步,微笑道,“少年人有志向才好呢,整天浑浑噩噩的混日子有什么意思,你敢想敢做,失败了也比原地踏步强,因为经验教训的积累比纸上谈兵重要得多。”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微风拂过,两片树叶飘落到了少年的肩膀上,陈沫微笑着给他顺手拂了去,她靠得近了,杨沉感觉鼻翼间陡然窜进一股比兰花更香的香气,思想都被麻痹了一瞬,直到陈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开店要是还差钱,就跟我说,区区几万块不是问题。”
“沫沫姐,这……”杨沉震惊地看着她。
陈沫只是笑了笑,表示不足一提,有需要只管跟她开口。
她对他似乎很好。
杨沉受宠若惊的同时,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因为他相信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有也不会砸到他的头上,人的感情都不是突然建立起来的,它需要时间,可陈沫却是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对他十分要好——他感动的不行。
也许是想到她一个人待在这院子里可能孤单,那些照看别墅的人也都不怎么跟她有共同语言,杨沉借着帮她给石榴树施肥的理由,又多逗留了几个小时,两个人聊天十分开心,陈沫也难得的开口说了很多话。
最后他离开的时候,陈沫又提了一次出钱资助他开土鸡火锅店的事。
陈沫对这少年好得有点过火了。
这一点不知道她自己察觉到没有,反正跟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的赵姨和彭叔是察觉到了,赵姨看着那干净清爽的少年骑着电瓶车离开,脸上立刻挂上了忧心忡忡,对彭叔说:“老彭哇,我这怎么瞧着都不对劲哇,你说夫人是不是对那小子过分好了点?这又是照顾生意又是资助开店的,我总觉着事情很危险呀……”
“你胡说八道什么。”老彭说她,“仔细夫人知道你偷听她跟人讲话,训你。”
赵姨嘀咕:“不对呀老彭,我总觉得刚才那个少年十分像一个人,上周他来的时候,我远远一看,还以为……”
还以为是小羽那孩子回来了。
害她白高兴一场。
不过这时候赵姨意识到了:那个送花肥的少年,确实跟他们家陆小羽很像,不过也仅仅是相貌身形上,气质那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了——陆小羽再跋扈纨绔,那也到底是出身摆在那的,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培养形成的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