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少言嗯了一声,盯着茶杯中荡漾的茶水发愣。
彭泽天一时奇怪起来,应少言自从成为皇上股肱之臣,和人交往总是小心谨慎,也不让人看透心里所想。
大概彭泽天当初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倒是不用刻意掩饰自己了,所以只管呆呆的发愣。
彭泽天为人憨厚,却有武林人的豪爽,呵呵笑着说:“小应大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怎么到了我们卧虎帮便只管发呆了?”
应少言又笑了一下,他是个内向的人,尤其和彭泽天虽然能彼此信任,却并不怎么熟悉,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半晌,他才道:“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只是觉得国朝的事情,这两年或许很熟悉了,但是对于江湖各派,我好像还很生疏,突然想起孟雨当年为了刀盟和布防图的案子,几乎将几大门派走了一遍,不仅三派合盟,双凤山庄和江南江家,还有卧虎帮,他都放进去很多心血,觉得表弟很不简单,突然之间很想他。”
彭泽天一时收了笑容:“小应大人,孟雨打下的这些基础,并不是他自己的,也不是为了他自己。江湖门派大多数都是有正义感的,也不是仅感于孟雨私情。小应大人只要是为了国朝,江湖各派同样会鼎力相助,尤其像和义庄,恐怕还要小应大人更多操心,他们很尊重您的。”
应少言突然站起来抱拳:“多谢彭大哥,少言明白了,先告辞了!”
应少言走出卧虎帮,彭泽天也送了出来。
这是一个晴朗的春天,走动间迎面吹来阵阵软软的和煦微风,透出一些温暖的气息。应少言对彭泽天道:“大哥回去吧,不用送了。”
彭泽天笑道:“小应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怎能不送到门口?在下热情一点,大人下次就多来几趟,我们也蓬荜生辉。”
说笑了……”
他说完这句,那刚吐出嫩芽的树枝在微风中摆动轻响中,突然有些奇怪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应少言虽然武功没有了,但敏锐的感觉还在,他刚想观察一下周围,身旁那棵树上柔韧的枝条突然摇摆起来,一个黑色的影子赫然从空而降,飘飘落在他面前。
应少言怔怔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喃喃地道:“是你……”
站在应少言面前的孟雨,清瘦了很多,一身黑色的长衫,像是在无声透露着他过去两年的经历,或许他受了很多苦,经历了很多凶险。
孟雨看着应少言:“我本来也没有要瞒你。你突然造访卧虎帮,我就知道你感觉到了什么,刚才彭大哥一说和义庄,你必然会猜到是我。”
应少言看着他:“你刚到京城吗?”
孟雨也看着他:“自然是。我有什么理由活过来了,不先去看望父母?我不是一个没有根的人。”
应少言拉住他:“跟我走。”
孟雨感觉到他紧抓着他手腕的手,湿热,绵软,虽然想用力抓紧他却没有一丝力气,连练剑的老茧都没有了。他心里叹息一声,表哥果然已经彻底告别了他最痴迷的武功。
彭泽天看着两个人撕扯着走远了,微笑了一下,转身回到前厅里,坐在桌边,慢悠悠地喝起茶来。
姜威对彭泽天道:“帮主,孟雨会对小应大人说出实情么?”
彭泽天笑道:“还用说?他们本来就心意相通。否则小应大人突然造访是因为什么?”
姜威似乎明白了什么。
回到应少言的府里,他对孟雨道:“你来京城的一路,也并没有闲着。”
孟雨看着他:“这两年,表哥也没有闲着。”
应少言点头:“如果早知道你活着,就不用我撑得这么苦。”
孟雨笑了一下:“官家的事,我才不会管。”
应少言道:“只要知道你活着,我就不会觉得苦,不会觉得心虚,不如事事如履薄冰。”
孟雨呵呵笑了起来:“表哥你太会开玩笑了!你可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应少言尴尬地说:“你心里也记恨我吗?”
孟雨道:“我身体里有你的内力啊,你的武功活在我的身体里,我想记恨你也不能够。”
他又看着应少言:“两年过去了,你都没有哄好小雪,真的让我失望。”
应少言低下头:“我写了好多封信,但是京城,我不敢离开,确实动荡得很。没有趁沈赫昌叛乱抓到王言载的证据,他在京城时间长,后边势力也多。”
孟雨道:“我这个告老神探不是回来了吗?这件事情我来搞定。”
应少言瞪大眼睛:“你为什么不直接回西玉州,要拐来京城呢?你来京城的一路上,也在联系江湖各派吧,我感觉各派最近有动向,所以才去卧虎帮打探。”
孟雨搂住表哥,很亲热地说:“不为什么。你不是也没回西玉州,留在京城吗?大家各有各的原因。”
应少言犹疑地看着孟雨:“你放心,你回来了,江湖各派的事情我就放心了,朝中能有你支持,想必我的压力会轻好多。”
孟雨笑了一下:“我说了我才不管官家的事。另外我也不像你说的那么有能耐,和义庄还要请你和舅舅帮忙了,焦鹏和其他弟子们,想必不会那么容易原谅我。我自己也是太冲动了,心里知道真真姐是好人,可情绪就是一时转不过来。”
应少言嗯了一声,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
应少言才道:“你为什么先来京城?”
孟雨看着他,噗地一声笑了:“你问好几遍了,怎么回事?”
应少言盯着他:“笑笑在京城开医馆,生意很好。”
孟雨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