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绿萍要走了。
孟雨将她送到城外。虽然江绿萍在北燕货物已经出清,但孟雨还是替江绿萍雇了一辆车,主要是为了装孟府给江家准备的礼品和各种土特产。而萧正毅也派人送来不少东西,替儿子表示歉意。
家人赶着车,两个人信马来到城外。
眼看出了城,就要上大路了。已经是夏天,路边两排柳树垂下万千枝条,罩出两列绿影,伸向远方。孟雨笑道:“姐姐回去别骑马了。”
江绿萍不解地问:“为什么?”
孟雨笑笑说:“坐马车吧。姐姐不觉得回去的路上应该享受一些宁静吗?”
说罢他又拿出一封信:“信请姐姐转交江战。我在信里骂了他一顿,告诉他以后不许姐姐再出来奔波了。其实这次让姐姐一起经历这么多危险,孟雨也是很过意不去的。”
江绿萍接过信,收好,黯然地说:“这个你也不要怪江战了,更不能怪大哥。我出来跑一跑,或许才能忘掉很多烦恼。”
说罢,她听了孟雨的话,跳上马车,冲孟雨招招手,便放下了帘子。
孟雨看着马车远去,心里放不下案子的同时,又放不下江家一家了。
皇上这两天闷闷的。被孟定国教训了不说,又听自己的内监探听到,舅舅有意将表妹嫁给萧梦时,更是闷上加气。
此次出巡,他只带了皇后沈端华,并未带其他嫔妃。原以为到了西玉州,可以采选些容貌出众的北方女子入宫,皇宫的那些莺莺燕燕,看久了也实在有些腻味。况且,他原是打算一到西玉州,先宣旨纳了孟雪作贵妃的,至少新纳宠妃要新鲜好一阵子。
他本以为,纳了孟雪,既可以把这个闻名的美人拥入怀中,也可讨好了舅舅,亲上加亲,那之前的过节不就揭过去了吗?五年前不得已求舅舅复出,结果舅舅毫不客气,虽然督阵西玉州,却一把将国朝的军政大权再次揽了过去。而且对自己也不像以前那样放任,自己亲信的人他也是管手管脚。如今表妹没有纳成,却惹了舅舅,皇上一时心烦意乱,虽有皇后劝解,也不得释怀。
他懒懒地斜靠在龙塌上,依在摞起的两个软缎枕头上,黄绫被搭在身上就要滑下来了。
这时,一个宫女无声地进来送茶。走到近前方小心翼翼地说:“皇爷,请用茶。”
皇上无声地翘了一下下巴,动作细微地几乎看不出来。
宫女将茶连同托盘一起放在案几上,正要跪辞,突然看到黄绫被已快滑到地上。便静悄悄地小步走过去,将被子拾起,轻轻搭在皇上身上。
皇上被惊动,用朦胧的双眼看了一下这个小宫女。
她大概只有十五六岁,梳了个简单的宫髻,鬓边插着一朵粉红色的绢花,身上的衣衫也是淡淡的粉色。白净秀气的脸蛋,娥眉淡扫,一双清水杏眼,唇不涂而朱,姿色清秀宜人。
皇上心中“嗯”了一声,这个宫女,以前在京城好像并没有见过,但容貌气质,不知哪里就与孟雪有些相象,大概是那安静从容的态度吧。
皇上坐起来了:“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那宫女怯怯地说:“我是西玉州人,月清姐姐新选来,刚让奴婢顶了生病的月明姐姐。”
皇上轻声哦了一声:“吴月清倒是会选人。”
吴月清正是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女官,除了资历,权力其实与刘成差不多少,最是能揣摸皇上心意。
皇上突然来了兴趣:“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急忙再次跪下:“奴婢杜月莺。”
这也是皇后的主意,皇上身边的宫女,除了本姓之外,名字第一个字都取月字。而皇后宫中宫女,便都取“玉”字,其他各宫如是。所以只要一报名字,便知是在哪一宫当差。
皇上看着杜月莺怯怯的样子,突然拉住她一只手,笑道:“不要退下了,留在这里服侍朕午睡吧。”
此时,吴月清正在殿外偷听,刘成走了过来也没发现。
“吴管事!皇上面前最得力的人,怎么不进去,倒在殿外听声呢?”
吴月清吓了一跳,不回头就知道是刘成。她转过身:“刘公公吓唬人做什么。皇上在休息,月清怎敢打扰。”
刘成干笑两声:“这皇上皇后宫里,吴管事什么时候不是想进就进,怎么今天……”
他还没说完,突然听到皇上在里边说:“来人!”
刘成看了吴月清一眼,吴月清怕刘成怀疑,只好退后半步:“刘公公进去吧!”
刘成看了她一眼,迈步进殿,给皇上行礼。
皇上告诉刘成:“去拿十匹锦缎,纹银百两,赏给杜月莺。”
刘成这才偷偷抬头,看到皇上正拉着一个形容俏丽的小宫女的手,含情脉脉地望着她呢。
刘成答是,躬身答应了出来,看到吴月清还在外边听声,便恨恨地说:“又是哪个想攀龙附凤的人家,在你面前使了银子,你才荐她的吧?”
吴月清莞尔一笑:“公公莫气,这样总比看着皇上唉声叹气要好吧。公公不是对皇上最忠心的吗?”
刘成恨道:“你们这些……想必是从京城出来,你就谋划好了。”
吴月清轻轻一笑:“是皇后娘娘谋划好了,月清不过是选个皇上能心水的就是了。否则弄个五大黑粗的,你我不是要掉了脑袋?”
刘成冷冷地说:“吴管事各种推荐,也收了不少银子吧,难怪你哥哥在京城,宅子比一品大员家还要豪华。”
吴月清哎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