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确实是个没安好心的,她很想将那金钗摔扁,也好出一口恶气,谁叫那船家一路追了来,任凭她怎么解释都不听,还说她若再不承认便拉着她见官去。

她怕和人见官去么?她的大伯子可是顺天府的推官,打起官司来哪有不向着自家人的道理!

再说这一路上她和老太太虽是搭船的,银子也按数儿给了这船家,那些银子再买一支金钗也富富有余了,怎么就值得这船家不依不饶的!

更别论这一路上遇到的各种关卡,每一道都要按着船上的货物收税,要不是老太太给了船家自家大伯子的名帖,这船家单是缴那过关税也够买几支金钗了,如今只是叫那船家将那省下来的税钱分她一半罢了,这怎么就不成了?

偏偏她那侄女儿来得巧,来了也不问青红皂白、便逼着她将已经到手的好处交出去,真是叫人懊恼死了!

还有她这侄女儿带来的少爷,又是个没眼色的,明知她想将那金钗摔个稀巴烂,却偏偏伸手将它接住了,这是合起伙来给她连氏没脸呢!还分不分得出谁亲谁疏了!

因此上连氏也便想都不想,就连声指责起庄岩来,话里话外都是嫌他多管闲事。

而庄岩既是从没与连氏这样的乡下妇人打过交道的,此时难免被连氏的胡搅蛮缠骂愣了。

他脸色通红的看着连氏,出口解释也不是,出口反驳还不是,张口自报家门越发不是,这又是怎么一个尴尬了得。

韩宓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就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升腾而起,令她忍不住便冷冷的看向连氏,那眼神中自然就带了一股“你再不闭嘴,我就叫人撕烂你的嘴”的威慑。

只是韩宓也清楚,这必是她当年在金家养成的习惯,容不得任何认违背她的话;而眼下她不过是韩家的大姑娘,她今年才十二岁,面前这妇人再招人厌恶,那也是她二婶。

她也便在连氏才刚觉察出了一些异常、旋即又有些瑟缩的时候,就顺势收起了狠厉的神情,迈步往庄岩身边走近了些。

等她走到他的肩侧站下了,又借着宽大袖筒的掩饰,轻轻隔着袖子拍了拍他的胳膊。

庄岩就垂头笑了。

宓妹妹这个二婶还真是个混不讲理的,可是谁家没三五个穷亲戚,这又有什么?再说这天下形形□□的人多着呢,哪就个顶个儿都值得他生气了?

只要宓妹妹一如既往的待他好就已足够了不是么?

韩宓也便眼见着庄岩的神色迅速恢复正常,她也随之松了一口气。

别看庄岩待她处处无微不至,甚至在很多时候都不惜放低身段儿,他骨子里到底是个勋贵子弟,想来他长到这十四岁,都不曾听过像连氏那么大声的指责。

如今不管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他自己个儿安抚了自己个儿,好歹先将这一篇儿掀过去罢!

她就再也不看连氏一眼,而是转头看向那个船家,眼神里全是“你还不快走”的催促。

那船家本来拿了金钗便想继续发作,责问连氏你方才不是跳着脚喊着你不曾见过这个,如今怎么又从你的身上掏出来了。

不过眼见着韩宓与庄岩都不是不讲理的人,不但几句话就叫连氏这个妇人将钗子掏了出来,这位公子还塞给他这么一大锭银子做补偿,他的气便消了七成。

他便慌忙对韩宓与庄岩拱手道,其实这一路上我们的货船可没少得着韩老太太照料:“要不是韩老太太拿了份名帖帮小的,小的还不知道得多上多少税。”

“论说不过是个不值几分的钗子罢了,若是小孩子只想拿去玩,小的也不该大张旗鼓的追来讨要。”

“可是、可是这钗子还是小的前年娶了我浑家后,给她买的第一件首饰,若是说没就没了,总像少了些什么。”

“还请少爷小姐大人大量,莫与小的这个小家子气的计较了吧。”

那船家说罢这话又连连作了几个深揖,便脚步匆匆一路小跑着离开了,谁叫他眼瞧着连氏又因为他的几句话变了脸色,他若不赶紧跑掉,还等着这泼妇又现原形不成。

却也就是这船家跑掉之后,韩老太太也领着韩宓二叔家的幼子颂哥儿从房里出来了,看起来倒不像是被吵醒的,而是歇足了。

韩宓便索性再不提方才之事,就笑眯眯的匆匆迎到房门口:“祖母您来了?”

也不等老太太细细瞧瞧当年的小丫头长成什么模样儿了,韩宓已是一个大礼施下去,再被老太太伸手扶了起来,眼中还有来不及掩饰下去的泪光。

老太太哪知道韩宓这是想起当年的祖孙相处,那在金家相依为命的三年整?

要知道那时候的韩宓还没坐上大当家之位,与金朝德也远远称不上是夫妻情深,日子也便分外艰难呢……

老太太只以为孙女天生便是个孝顺孩子,这些日子又指不定如何眼巴巴的盼着她来。

等一众人又回到房里,老太太也便不由得伸手将韩宓揽进怀里,直道好孩子:“都怪祖母来晚了,叫你这些日子受委屈了。”

老太太这话当然不是胡说的,谁叫韩宓的信里写得清楚,说是她父亲收了个通房,那通房的身孕还比她娘早一个多月。

别看登州韩家老宅只是乡下地方,可越是乡下,就越少见庶子庶女这些混账的乱家玩意儿不是?

那么老太太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大儿媳妇和宓姐儿指不定怎么心焦呢,她哪里还坐得住?

只是等老太太又将韩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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