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终分钱的时候你都不出现,现在来我这就为了一碗荠菜馄饨?好歹也是个大明星了,怎么还这么懒散。”
三月,这座海边的城市北风散了,冬雪褪了,早晨睁开眼睛也看不见窗上多姿多彩的“窗花”了,因为春天来了。
小院子里去年新栽了两棵香椿,今年怯生生地发了一点新枝,赶在谷雨前被人把那些嫩叶都摘了个干净,现在看着光秃秃的,颇有些可怜。
香椿树的旁边摆了一个小马扎,现在一个年轻女子就坐在上面,听着那个在用盐揉香椿芽的女人调侃她。
“我也不一定非要吃你的饺子,从前面饭馆那边端两盘饺子来也行,我也省的在这里择荠菜了。”
年轻的女孩儿摘掉了接发之后自己的头发也已经半长了,因为她低着头,前面的头发垂了下来都有点遮眼。
“我专程回来给你包馄饨你不感动就算了,居然还惦记我哥的饺子,以前看着乖乖巧巧的小丫头,现在本性暴露了也是又懒又馋,荠菜择完了你赶紧用水泡上,那边韭菜还得你弄干净呢。”
那个年轻点的女孩子,自然就是池迟,她看看自己好不容易收拾出来的小半盆荠菜,再看看那边石桌上摆着的一摞韭菜,终于忍不住甩甩自己带着土的小脏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我就是想跑你这躲几天再混几顿饭,怎么就成了你的小帮工了?”
“哼哼,我家做的饭是你想混就混的?要不是我哥现在带着老爷子们跑出去旅游了,去饕餮楼你又嫌吃的麻烦,我也不用专门回来陪你,更不用大早上把你从机场接回来,我还没跟你要油钱和误工费你就知足吧。”
好吧,谁做饭谁说的算,池迟被对方怼得不想说话了,不然一会儿她不肯做饭了,池迟自己可舍不得自己心心念念一年多的荠菜小馄饨。
把香椿芽揉出了特有的清香味,那人洗了洗手,等池迟把石桌上的韭菜搬去择洗了,她把石桌仔仔细细地擦了两遍,然后单手拎出了一个原木菜板开始切肉。
说是要做馄饨,这人显然也不想跟别人似的把肉剁成烂糊状的肉馅儿,而是用一把形状特别看起来就很贵的刀一点点地切,她的刀工极好,切出来的肉丁都只比指甲尖儿大一点,瘦肉多些,白肉也有一点,一点一粒都透着新鲜肉质特有的粉嫩。
等她切好了肉把圆木案板拎回去又回来坐着用牙签儿挑好了虾线,池迟才终于弄好了那些韭菜。
倒不是因为池迟的动作有多慢,而是她实在太利落了点儿。
“嗯,洗的还行,没白跟我手下那帮人学了那么久。”
用小指头挑着池迟洗完的韭菜仔细看看,她说的话真是让人怎么听怎么觉得欠。
早晨带着露水买回来的荠菜,新鲜的猪肉,鲜美的虾仁,再加上带了清辣的春韭……用酱油、香油调过,放一点盐就成了一盆当地最家常的馄饨馅儿。
馄饨皮是前面餐馆送过来的,送来的男人表情忐忑得像是等待期末考试的小孩子,直到女人点点头说“皮儿还行”,他立马长出了一口气撒丫子跑远了。
那放纵的姿态,让围观的池迟想到了范进中举。
两个人伴着春风包馄饨,几只小麻雀从她们头上扑扇而过,为这个小院子平添了几分热闹。
“我今天早上接到你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提前过愚人节了,突然就跑来,不打招呼也不带人。”
女人包馄饨的样子漂亮极了,一点馅儿放在馄饨皮上,用手指轻拨一边,手腕再一转,一个胖乎乎的大馄饨就包好了。
池迟可不要跟这种随手就能制造艺术品的人比厨艺,她老老实实地包馄饨,在心里自我安慰一下馄饨的馅儿和皮都一样,吃进肚子也都一样,美上天了也跟她的味道一样。
得了,越想越心塞。
“我受够了一大票人跟着了,刚到了沪市我就给她们全部放了假,我在机场转悠了一圈儿觉得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只想吃点好吃的,就来找你了。”
从五年拍摄《平阳公主》开始,三个片子中间就没怎么休息过,虽然《守望深渊》只是客串,池迟也是下了功夫准备的,这么一算,半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在坐上回国飞机的那一瞬间,池迟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疲惫。
她喜欢演戏,却不喜欢随时随地被一群人包围和保护的生活,尤其是在国外的那段日子里,她出出进进都有六个助理和六个保镖看顾着,毫无私人空间和生活乐趣。
每天只能补充高蛋白,人生还有乐趣么?!
当她回头去想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去半年除了剧本和表演之外的生活似乎一片空白。
这让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要让自己彻底放松下来,去享受生活,让自己的心跳出那个属于“明星”的框子。
可惜半个月之后就要和《大燎寨》剧组开第一次剧组碰头会,那之后一直到四月中旬她都要时不时地找人谈剧本,不然池迟更想坐飞机去看顾惜。
“听听,多可怜,一个票房几十亿的大明星,连想去哪都不知道,只能窝到我这里吃大馄饨。”
左手摊着馄饨皮,右手放馅儿,然后又把馄饨皮换到右手上一捏,左手的拇指轻轻捏了捏馄饨的“肚子”,沈主厨手上的那枚馄饨就变成了一条大尾巴的金鱼。
“喏,给你条金鱼,别哭鼻子啊。”
把金鱼馄饨放在池迟的面前,沈主厨低头继续包馄饨,池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