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跳跃的烛火之下,榻上之人的脸被照得通亮。
正是吓得一脸惨白的孔氏。
孔氏似没听到女婢的呼唤声,只猛地扭头朝窗户处望去。
不想,那里却空空如也,哪里还能看见方才紧贴在窗户上的那张惨白的脸?她瞪大了眼睛,一时回不了神。方才那种真实的感觉,绝对不是幻觉!她明明看得清清楚楚!
“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可要婢子请个大夫来给您看看?”女婢焦急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孔氏十指手指紧紧攥着被褥,惊魂未定地抬眼朝进来的女婢看去,眼中终于渐渐有了焦距。是芳若,她的贴身女婢。
橘黄色的暖光下,芳若脸上温和的神情给了孔氏莫大的宽慰,她终于渐渐回过神来,一把抓住芳若的手腕,嘴唇急急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夫人,您怎么了?方才奴婢听到了您的尖叫声?发生什么事了?”芳若关切地问道,手腕被孔氏抓得有些生疼,却只淡淡地皱了皱眉头,并不吭声。
“我……”孔氏张了张嘴,却终究又闭上了,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半晌,她缓缓抬了眼,才长长吐尽心中浊气,“我没事,只是做噩梦了。”
她的脸上,面色依旧苍白,只是眼中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带着素有的傲气凝视着眼前的芳若。
芳若看一眼孔氏额上冒出的细密汗珠,掏出帕子替孔氏细细擦了擦,嘴里温声道,“原来是发了噩梦,夫人不要怕,婢子在这呢。只是婢子看您似乎有些靥着了,要不婢子还是给您找个大夫来瞧瞧吧。”
说着,将烛台放在榻旁的高几上,一面转身欲出房门。
“不用!”孔氏厉喝一声,一把抓住了芳若的手腕。
她眼中的神色通红含煞,带着丝丝厉色,直把芳若吓了一跳,犹豫地唤道,“夫……夫人……?”
孔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慌忙松开抓住芳若手腕的手,轻咳一声掩下面上的不自在,只道,“我没什么事,不必去请大夫了,免得又惊动了大家。”
芳若喏喏应一声,不敢多说。
孔氏垂下眼,似十分疲倦的模样,有气无力地摆一摆手,“好了,你先下去吧。”
芳若福身应一声是,转身欲走,不想孔氏又在身后叫住了她。
“夫人还有什么吩咐?”芳若转身恭谨道。
“今日是谁值夜?”
“夫人,是婢子。”芳若答道。
“你一直就在睡在隔壁吧?”孔氏又问。
“是的,夫人若有什么事,叫一声婢子便来了。”
“好了,你下去吧。”问完这话,孔氏又是一脸疲惫不堪的神情,打发芳若下去了。
芳若应声出了门,又细心地轻轻将房门关上了。
孔氏紧紧盯着烛台上那缕跳跃的火苗,依旧心跳得厉害,仿佛一闭上眼就会看到方才窗子上贴着的那张脸,还有嘴角旁那颗醒目的泪痣,那阴森空洞的目光仿佛一条毒蛇一般,缠上了她的脖子,冰凉而诡谲。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孔氏紧紧抱着被褥,脑中闪过许许多多的想法。
窗外风拂树叶,月光从云层中探出些头来,给地上洒上薄薄一层白月光,院子里的景致亮堂了些许。
孔氏呆呆在榻上坐了一会,忽然鼓足勇气,起身下了榻。
她磨磨蹭蹭走到窗旁,战战兢兢伸手将窗户推开,探出身子朝外看去。
院子里月色如水,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异样。她不死心,又低头朝窗台下看了看,除了一些小石子,窗台下也什么都没有。
孔氏悻悻关上了窗,依旧回了榻上。
只那烛台却是再不敢吹灭,任凭它亮着,歪在榻上里侧,脑子里不断回想起某些片段,眉头也越蹙越紧。终于,天光大亮的时候才浅浅入睡。
第二日。
用过早饭,秦默有事出了门,公仪音便带着阿灵阿素在府里头闲逛。
正逛到花园处,忽然瞧见远远走来两人,为首之人正是孔氏,身后跟着一名女婢模样的女子,行色匆匆不知欲往何处去。
因着孔氏的方向正是朝她这边走来,公仪音便也懒得避开,立在原地等她过来。
孔氏行到公仪音跟前,微微一挑眉,道,“殿下。”
“二婶母。”公仪音恭恭敬敬行了礼,浅笑着道,“姑母这是往何处去呢?”
孔氏扯出一抹笑意,“去阿弈那里看看。”
公仪音浅笑流光的眼眸在孔氏面上一顿,瞥见她脸上的才苍白和眼底的乌青,不由心中微讶,这孔氏的面色怎的这般难看?难道是昨晚没睡好?
这般想着,自然就问了出来,“婶母气色不大好,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听到公仪音这问话,孔氏心里没来由的一跳,眼中一抹慌乱闪过,急忙否认道,“没……没有……许是这几日事多。”
公仪音拉长了语调“哦”一声,“婶母可要保重身子,毕竟,这府里头大大小小事情都还要靠您呢。”
孔氏知道秦筝入京之事少不得还得靠公仪音,是以虽然心里有些急躁,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也笑着道,“多谢殿下关心。”
公仪音笑笑,却是半分没有离开的意思,依旧拉着孔氏继续问东问西。
只因公仪音昨日听了那香雪园之事,总觉得这孔氏身上怕是有什么秘密,所以想借此机会探探她的底。
不过孔氏倒是个警惕的,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