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里凉爽,明月高挂,星辰熠熠。清辉漫漫,透过窗棂落在案上。

她一人悠然伏在案上,一盏油灯晃晃地弥漫了一室,倒影出她纤细窈窕的身影在蒙蒙微亮的窗棂之上。

屋外的秋风并没有拥起,未记得要去关窗,纤细苍白的手指恋恋不舍地摩挲着桌上的几样旧物。

一只赤白彩造如囊香囊,上面绣着一朵艳丽盛放的木芙蓉。

夏日已过,那香囊仍散发着淡淡的草木幽香,那味道,仿佛打开回忆的一把钥匙一样,那个星光坠地的夜里,那片蔓延无尽的悠长灯海。

还有那些人。

她的美丽的眼眸似乎被灼了一下,手指渐渐收紧,微风缓缓送入,案上的烛火摇曳在她清澈如湖水的眼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都波点燃了一眼,波光粼粼,光火漫漫融化开来。

她玉雕一般精致娇俏的鼻尖忽然一皱,眼眶瞬间就红了,眼神却又不由落在了那只包袱中的一只白狐胡头面上。

她望着那面具许久,苍白却好看的嘴唇轻轻颤抖。

人面依旧,却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

她还记得他为她带着那面具的一刻,缓缓的阖上她晶莹剔透的面庞,只留她一双晶莹剔透的明眸透过那两个镂空的黑洞,目不转睛地望着满脸温柔笑意的他。

他的眼中星海微微闪烁,仿佛蕴藏了整片静谧的夏夜。

她曾以为,那是属于他们的夜晚。

如今却不知,那时那刻,那些美好,是否还是真的属于她的。

她挪开目光,轻轻地拿起一方丝绢锦缎,那是前几日她还昏迷着,东方朔入宫去了,胭脂正要去在长安街集市上抓药的时候,一个美丽的姑娘忽然登门拜访。

那位姑娘说曾是李鸾的朋友,现下要离开长安了,知道了李鸾的事情,前来东篱探望。

她一直昏睡不醒,可自己行期将近,也是耽误不得,心中却还是过意不去,于是手录一封信笺道别,希望胭脂能帮她交给李鸾。

最后她嘱咐了一句,这信的事,就不要再告诉其他的人了。

胭脂不认识那位姑娘,只知道长得甚美,看起来不像是坏人。一封女儿家的信笺罢了,于是答应了她。

此刻这封信正在李鸾的手中。

李鸾借着烛火望着那上好的丝绢之上娟秀的自己,端详了许久,又将那丝绢至于火上,烧为了灰烬。

她正望着那簇燃尽的灰烬出神,忽然被窗外弥漫开来的一缕幽光引去了目光,她不由微微转起身来,攀上窗棂,循着那星星点点的光芒望去。

那零星的漫漫的微茫的光芒,飘忽飘忽,落在东篱的海棠花树上,游荡在弥弥夜空之中,悄然落在了她的窗棂之上。

她眼眸仿佛撞入了一瞬光一般,连忙跌跌撞撞到门前,一把推开们来,却被眼前的景致震慑得僵住了。

漫漫流萤,点亮了整个东篱,仿佛夜空中的星光落入了园中一般。

她抬起手来,一点萤火缓缓落入她的指尖,带着清冷的温暖,轻轻啄了一下她纤细的指尖,又缓缓地飘开了。

她明眸一动,眼眸仿佛被萤火点燃一般,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跌跌撞撞地踏出门去,慌张地随着那光芒的源头寻去。

她一路上步履蹒跚,身体依然虚乏无力,却仍坚持着想要去看看那萤火的源头。

记忆开始回溯。

甘泉宫中的那个夜晚,她也是如此被那人手中的一斛萤火从宁寿宫中引了出来,向着园中一路追寻,出了那扇摇晃着微微灯火的小门,便看见他站在白月光下头,一身白衣翩翩,面容俊美,眼眸璀璨,宛如谪仙一般。

他就那么静静微笑着,眸子沉沉地望着缓缓来迟,慌忙又略微惊讶的她,两人相视许久,时光倾斜,一切静止。

王孙。

是你吗?

她心中怦怦乱跳,脚步因为虚浮而显得略微慌乱,脑海中全然是那个带着伤的名字,眼眶中微热,泪水潮湿。

她沿着青石子路一路蹒跚地踏出门去,慌忙地一转头,不由地怔在原地。

幽暗的长道之上,闪烁的萤火在白月光中流淌,她目光追溯的源头,一袭荼白长衣的挺拔身影赫然而立,手中提着一斛萤火,绕袖漫漫,盈盈而出。

那人的面容远了又近,李鸾只觉得心中也仿佛扑了空。眼角的热泪慢慢冷却下来,顺着月光下晶莹剔透的脸颊滑落。

幽光烨烨,萤火辉辉,她独立于长道之上的一抹身影,显得那样清艳又美丽,远远望去仿佛月宫中的仙子。

初次相见时,那般匆忙的惊鸿一瞥,只记得是个十分有意思的小姑娘。他从小长于深宫之中,国色天香见得太多,早就辨不太分明女人与女人的区别了。

若说能一见倾心的,除了年少时偶遇便戏言要许她“金屋藏娇”的那位,便是眼前的小女孩了。

初见时,见她赤着脚慌张于长亭之上,倒像是隔世的回忆重现,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

他仿佛又回到了鲜衣怒马的少年时,孩童意气,一路与同伴欢笑着徜徉而过,目光却无意中与漫漫花影间那人□□又白皙的脚踝吸引住。

裙摆如彩蝶翩然,慌乱中踏上青苔石碣,纤纤素手牵引着天上的布鸢,手如柔荑,肤如凝脂。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原以为,他只是思念那个久远的身影罢了。

可如今再看见她,泪光楚楚地站在他面前,他才发觉自己原本凝结如死水的心,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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